44、割舍[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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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从沙发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神色平静而沉稳。

    刹那间他在金桂的眼中，仿佛真的成了参天巨树，风雨不动气定神闲，他仿佛不会被任何事情难倒，他说的每句话每个字仿佛都能成真：

    “我们都能去上学，我有能力供全家人上学，不管多大的城市，我都养的起你们。这段时间，你只需要考虑好你想学的专业。其它的，有我。”

    金桂呆呆地点了点头。

    艺书弹了她脑门一下，往主卧走去：“我着实困了，得去补个觉，你不要来闹我。”

    “……哦。”

    囤儿叔动作很快，前一天从刘老板那把十万块要回来，第二天就领着艺书转账去了。

    47万到账，他们就着手搬家事宜了。这家搬得比艺书想象中要费劲，折腾来折腾去，好几天了都没什么进展。

    金桂啥都想要，衣服鞋子铺盖日常用品，恨不得连锅碗瓢盆都带上，完全不会断舍离。

    艺书截然相反，除了钱和身份证，他啥都不想带。

    刘雪呢，单纯地觉得“搬家”这个游戏很好玩，爸爸给她了一个很大很大的“书包”，小布偶、图画书、发夹头花全都能放进去，她自己也能蹲进去。

    小小的一个人儿蹲登山包里，萌萌哒的露出颗脑袋，艺书就背着她满屋子跑：“搬家了搬家了，我们家千金小宝贝可不能落下了，爸爸得亲自背着才行。”

    刘雪乐得咯咯直笑。

    他俩玩得开心，金桂是急得一脑门汗：“你俩别玩了，过来帮忙啊，皮箱装不下了，过来帮忙踩着，让我拉上拉链。”

    瞅瞅这费劲的，让她主导搬家，得搬到猴年马月去！艺书失去耐心了，把娃塞过去让她抱着：“你俩出去玩吧，我来收拾。”

    “那不成。”金桂也懂他心里的想法，就怕他把啥都扔下。

    “出去。”艺书严肃地指着门外，“别让我说第三遍。”

    金桂顿时涨红了脸，有些尴尬，他这几天一直很好脾气，还是头一回语气不善。

    刘雪摇晃着脑袋：“妈妈，快跑呀。”

    艺书一秒变脸，委屈巴巴地跟女儿告状：“你看你妈，总是不听话。”

    “妈妈不乖，要批评妈妈。”

    “对，你快批评她。”

    刘雪挣扎着要从包里出来，金桂把她拎出来，然后被她拉着往外走：“妈妈听话，不要碍事，我们出去超市买东西吧。”

    她俩都走了，艺书把塞得快爆了的行李箱全部清空。买行李箱的时候他都计算好了，一箱鞋子和他的衣服，一箱金桂和小雪衣服，一箱护肤品、吹风机、相册之类的零碎物件，登山包放小雪的书、玩具和毛毯。

    其余的，统统不要，到地方再买新的。

    夏天搬家再省事不过了，叫他说，带两身换洗的夏装就行了，一箱就能把所有人的衣服鞋子装完。不过那样的话，金桂估计会肉疼得睡不着觉，还是别太刺激她了。

    她们娘俩去超市溜达了两圈，回来的时候，艺书正悠闲地躺在沙发上玩手游。

    仔细一看，三箱一包装得立立整整的，在客厅角落里摆着。

    前后才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啥都收拾好了？

    金桂已经可以预见自己开箱时的肉疼了。但她不敢问也不敢说，刚才差点把人惹毛，这会儿还是别触他霉头了。

    游戏里的英雄死后，艺书侧头看了她一眼，语气还算平和：“咱们明天就走，箱子里的衣物足够了，手里有钱，去了肯定得买新的，别想那么多。”

    “嗯。”金桂蹲在沙发边看他。

    刘雪听见手机里的游戏音，舔着棒棒糖爬到她爸的胸口扒拉手机：“我也想看我也想看。”

    “那把糖给我吃一口。”

    刘雪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消失的那一盘糖拌西红柿，提前做约定：“那……爸爸不能吃完。”

    “好。”艺书抓过她的手，吭哧一口咬掉了四分之三，棒棒糖只剩一个小边角挂在棒上了。眼看小人儿要变脸，立马把手机交出去，双手护着她的背坐起来。

    刘雪随着重力从爸爸胸口滑到了腿上，跟滑滑梯似的，也不想玩手机了，笑得手舞足蹈的，尖着嗓子要求：“好玩好玩，再滑再滑。”

    艺书顺从地带她又滑了几回，便气吁吁的直喊累。

    刘雪就不闹腾了，老老实实坐在旁边，还抽了张纸给爸爸擦汗。

    艺书打开电视让她看少儿频道，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叫金桂坐过来：“玩过游戏吗？”

    金桂摇头。

    她没玩过游戏，也没打过牌，每天就为了这个家忙忙碌碌的，除了空闲时能看会电视，什么娱乐都没有。

    “试试。”他自己其实也没玩过，看到刘一树的手机里有游戏，刚打开玩了一局人机。

    艺书给她下了个游戏，手把手教她进游戏，做基础训练，训练完开了个房间，拉她一起去打人机了。

    金桂不知道该选什么英雄，艺书就一本正经的跟她说：“玩刺客，练打野。”

    “好。”

    “然后来保护我。”说着自己选了个法师。

    “啊？”不应该你保护我吗？

    艺书瞥了她一眼：“玩游戏就是要拥有跟现实完全不同的体验感。现实中我保护全家，累了，到游戏里就该你保护我了。所以这游戏里打野的基本都是小姐姐，被保护的都是小哥哥。”

    “我明白了。”好像哪里不对，又好像没什么不对的样子。

    两人一人一个手机，小小的屏幕操作起来很费劲，再加上运行内存才2g，卡掉帧了都。

    艺书好歹有刘一树的游戏底子在，只需要熟悉英雄技能，倒不至于太难。

    金桂是纯新手，方向都控制不住，从泉水出来绕了半天才到野区。进了野区，到处都是墙，她傻愣愣地原地迷路了。英雄卡在野猪坑里爬不出来了，她手指拖着方向键划来划去，急得浑身都在使劲儿。想让英雄往哪个方向跑，她人就无意识地往哪个方向歪。

    活像个不倒翁，把艺书给看乐了。

    艰难地玩了两局游戏，金桂觉得这玩意儿比打包行李都累人，于是放下手机打算歇歇。

    艺书操作越来越熟练，金桂看着他一个接一个地拿人头，心里很是自豪。而后想起刚刚下楼时，有人说他坏话，又有点生气。

    “也不知道那些人嘴咋那么碎！”

    刘老板那，囤儿叔跟人闲聊的时候都放出话去了，说今年年底要再入两股。结果还没到年底嘞，原本的两股都给要回来了，村里的人稍一打听就知道囤儿叔买了刘一树两套房。

    可能是眼红囤儿叔家过得太好，一出手就是几十万，也可能是想看刘一树的笑话，楼下闲坐的人就开始说酸话了：

    有说囤儿叔面善心黑的，一下子买了刘一树两套房，完全不考虑他这侄子往后住哪，会活成啥模样；有说刘一树浪荡的，拿了几十万现钱，要不了几天就得输完了，到时候老婆孩子都得跟人跑了；有说刘一树被外边的情人迷了心窍的，要把钱都给人家，老婆孩子都不要了……

    咋难听咋传，更多的还是在嘲讽刘一树。

    看见金桂走近，他们倒不至于当面嘲讽，只是互相看着，笑得有些恶意。

    “不用管他们，爱怎么说怎么说，咱们明天就不住这了，他们说什么都与我们无关。”艺书分神回了一句。他就是知道外边没什么好听话，所以几天都不出门，有好事的来敲门他都装不在，懒得应付。入股的问题，他反正是没那好心挨个去提醒的，囤儿叔愿意提醒就提醒，不提醒就让余下的“股民”自求多福吧。

    反应快的人，现在恐怕已经跑去要钱了，也就是脑子笨的还在说闲话。最先去要钱的三五户应该能要回来，之后的就别想了。

    人全都涌到刘老板家门口要钱的话，刘老板有钱也不会还的。他手里头的现钱就那么多，先给谁都不行，其他拿不到钱的人不会同意。家产、工厂全卖了去填这个窟窿，他肯定舍不得，而且卖了也填不上，他更不可能卖了。

    “股民”能做的，大概就是堵他家门，去他厂子里闹，但这没用，他该不还钱还是不还。“股民”倒是可以告他，让他坐牢，但钱就更拿不回来了。比起让他坐牢，“股民”更想要的还是钱。

    想起大树说绝大多数的人都要不回来钱了，金桂就没那么气了：“自己上当了都不知道，回头有他们哭的。”

    艺书摇头不语，这事拼的是反应速度，反应慢的就只能认栽了。他们顶多让刘老板看在同村情谊的份上，立个字据，言明多少年内能把村里的钱全部还上，其它的，谁都没办法。

    反正艺书是没办法的。

    晚上去囤儿叔家吃了顿饭，道了个别，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就开着面包车离开了。

    金桂禁不住回头望着在视野中渐渐变小的社区，十八岁时她满怀期待地嫁到这里来，以为这就是她一辈子的归宿了。五年来经历过酸甜苦辣，从此以后，她和这里就再也没有关系了。

    怀里抱着的是女儿，旁边驾驶座上的是丈夫，她想，还好我们一家三口都在，希望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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