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 59 章[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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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错题本每次都是展示的样本。

    这次猛涨10分，他归纳了八个字：人格魅力，不离不弃。

    在危难时刻，他不仅没有抛弃楚乾，还想出了脱身之法。看看，看看，谁能不爱他？

    事后万千带着受伤的楚乾回到大护法府，端木欣却因为城主对楚乾起了杀心，勃然大怒，一离开刑场就奔去了城主殿。

    “楚乾为红锈城鞍前马后，日夜奔波，你竟然真的想杀他？”端木欣质问。

    红锈城的风波愈演愈烈，近几个月他一直跟楚乾共事，知道这个男人的能力和胸襟，也知道他的抱负和衷心。再加上万千的关系，他早把楚乾当成自己人。

    端木蛟脱去披风，绛紫束腰长袍衬得她整个人阴沉了几分——纵然揪出豢养傀儡军的幕后真凶，她仍没有完全放心。

    “方才你在刑场也看到了，帮楚乾求情的人几乎把围墙冲断。”

    “所以呢？”

    端木蛟没有把话说明，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端木欣一眼，道：“欣儿，我教了你那么多为人君主的道理，这后面的意思，我不信你看不明白。”

    得到这句回应，端木欣的脸色更沉了，“你起杀心，根本不是因为傀儡军。”

    冰冷的眼神一凛，他加重语气：“是因为功高盖主，楚乾在群众里的呼声太高了，你受到了威胁，是么？”

    端木蛟没有搭话，默认了。

    “呵。”

    端木欣冷笑，低头看了眼在地毯夹缝中攀爬的蚂蚁，斜睨着抬起眸子。

    “这么多年，你还是一点都没变。”

    怒极之后，他的情绪反而沉淀了下来，满心只觉得讽刺：“络武当年法术大成，差点让红锈城整座城池覆灭。他之所以大成，吸的最后一股邪念，就是你的。”

    他指控到：“你当年为了篡位，跟络武做交易害死了少城主。没想到后来络武法术通天，一发不可收拾，连我和哥哥都不放过！”

    哥哥，这个在母子口中永远避而不谈的人，在两人心头留下同一块疤，谁都不愿提，但端木欣今日却提了。

    “端木欣，注意你的言辞。”

    端木蛟被戳到痛处之后，声音冷了几度，“我除了是城主，还是你的母上。”

    这些年来，母子二人的关系一直微妙。如非必要，端木欣连城主殿的大门都不会踏入。不仅是因为自小被逼着修炼灭魂术，还有那个关于“哥哥”的，永远不可能修复的鸿沟。

    “哥哥的根骨奇佳，是修炼灭魂术的天才。但就是这个天才，因为母亲跟络武勾结，所以刚到一岁就被络武杀了！”

    照理说，当年这些事情发生时，端木欣还不能记事。但他有一次趁着端木蛟熟睡，用回生镜看过。

    他亲眼看到端木蛟跟络武的交易，亲眼看到他的母上大人，手刃了彼时的少城主和那几个还未成年的孩子。

    可惜的是，他没看到他的哥哥，也没能看到那个雷电交加的夜晚，哥哥如何跟络武拼命，而尚在襁褓里的他又是如何活的命。

    他只用一个法器听到过哥哥的声音，只有一句话。是一声稚嫩的，在遇到络武时仍然用弱小的身躯挡在他前面的，决绝又坚定的——“救弟弟。”

    这些话在端木欣心里压了许久，若非今日楚乾遇难激了他一下，估计他永远也不会跟端木蛟对峙。

    “这些年，你一直对外说，是你将络武赶回的雾瘴林。但当时如果不是哥哥跟他同归于尽让他元气大伤，你哪来的本事对付他？”

    话到这里，他的气息有些紊乱，目光凌厉地看向衣冠楚楚的刽子手，咒骂道：

    “哥哥压根就是你害死的！”

    啪！

    端木欣的脸被打到一侧，玉洁的左颊立即浮出几个红指印。

    端木蛟颤抖着收回手，眼角的细纹仿佛沟壑，一道一道将养尊处优的脸切割成碎片。

    “这些年我太放纵你了。”

    她的鼻翼微张，怒火在心头百转千回地烧，“你去护城军的军营好好悔过，看看最底层的士兵过的什么日子，再想想你自己是什么日子。没有我，你何来的今日！”

    “是要好好想想。”

    端木欣的眼神冰冷，全然没有悔过的意思，“我半男不女，连一个普通人都不如，的确都是拜你所赐。”

    母子二人说着最绝情的话，将所有的恨意都宣泄到了极致。那之后，端木欣在护城军的营地扎了座营帐，再没回过少城主殿。

    他享受着无数人的仰慕，应承着无数声“欣欣公主”，那样尊贵，那样孤独，一个交心之人都没有。

    “公主。”

    腊归推门进去时，端木欣正对着豆大的灯火醺醺欲倒。清瘦的身子半趴在桌上，酒坛四落，灯光旖旎，满屋子的醇香。

    “又是你。”

    端木欣迷离地掀开眼皮，费力地将焦距对到眼前这个高大的人影身上。眼中嘲讽，但更多的，是自嘲。

    “你也要来训斥我了？”

    他半醉着，说话时语气黏糊糊的，比往日冰冷的模样多了几分烟火气。

    “末将听说你心情不好，心里担心，所以来看看。”

    腊归如今掌管了南门的三千护城军，能在端木欣面前自称末将了。

    “担心？呵呵呵......”

    端木欣用舌尖舔去壶嘴挂的那滴酒液，笑得越发冷了。

    如今，他居然沦落到，被一个奴隶担心。

    “谁允许你担心我？”

    他撑着地板站起来，却不想坐得久了，酒精俨然麻痹了他的肌肉，骤一起身，立即往前栽去。

    “本公主是——唔！”

    身体往前一倾，落入一个宽厚的胸膛。灼热的温度透过布料渗透出来，一点点灌进端木欣的额头。

    一时间，他有点贪恋这点温度。纵然他无比清醒，这温度来自于一个出身卑贱的奴隶。

    额头抵着胸口，脚下又踉跄了一下，才靠着这支点勉强站稳。须臾间，这温暖的体温熏得他眼睛发热，冰冷的眸子一震，晕出一圈水汽。

    白玉般的手指颤了一颤，抬起，伸到腊归的后背，紧紧攥住。

    “抱我......一会儿就好......”

    四面环水的荒岛孤立无援，他见证了日出日落，也见证了风起云涌，他渴望变成蓝天里成群的鸟，或者海里结伴的鱼。

    他孤独，凄冷，守着一个想要漂泊但连漂泊的资格都没有的驱壳。

    他其实只要一低头，就能发现，大海一直陪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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