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 67 章[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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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天地的主人。那时候，让万千看看，他白子英时如何称王的。

    但，如今，他还真不得不让万千跟楚乾一起做对鬼鸳鸯了。

    嗞拉——唰！

    三人缠斗成一团，从坊门飞到屋顶，又从屋顶到了昏暗的半空，来去皆是电光火石，等一眨眼过去时，他们已经过了十几招。

    “唔！”

    “呃！”

    万千二人双双被伤，被逼着往后退了几十步。

    白子英的法力目前无人能及，纵使万千的灭魂术练到了十成，但没有双子杖的加持，始终无法跟白子英抗衡。不多时，二人应对的招式愈来愈慢，对峙的法术流也薄弱下来，被白子英逼退数丈。

    万千用一个幻影术做了个迷惑对手的假象，才在白子英不备时划伤了他的眼睛。但也只换来片刻的缓冲。

    楚乾趁这个空档召唤出了阴阳门，“夫人，走！”

    扔下这话，他抄起法杖又冲上前去。

    万千从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也不是脚底抹油之流，好歹在家族熏陶下练了十几年太极，若是这时候跑了，他晚上做梦都是李清照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于是将手里的玉鞭变成长剑，脚下一点，冲了上去。

    “走个屁！要走一起！”

    羊恭在坊门顶站着，远远眺望那被烧成废墟如今只剩一个塔尖的城主殿，然后抬头，望向黑云滚滚，几乎下一刻就要大雨倾盆的天。

    他怀念从前，天下太平，百姓乐业。他跟楚乾两派互相算计，不断出招拆招只为整个高低的日子。

    红锈城的天，不该是这样。

    他默念了一个法诀。那是木系魔法师的禁法，百木枯。一旦触碰必死无疑，所有木系魔法师在法术启蒙的那一天就被叮嘱，不到万不得已决不可施用。

    眼见万千二人的弱势越发明显，就要被白子英打下高空。蓦然，九根粗壮的树干拔地而起，直穿云霄，嗖！嗖！将白子英前后左右都拦了起来。随后，树干由直变曲，螺旋着编织到一起，每一股互相交错，呈一个中空的球状，把白子英锁在里头。

    “羊恭！”楚乾识得百木枯。

    “识相的就快走！”

    羊恭深知自己撑不了多久，那环环包裹的中空的树干内，白子英已经在疯狂冲击了，“你我的恩怨他日再算，在那之前，不能着了这鬼头的道！”

    语罢，他看向万千：“万天师，老头子我是必死无疑，你们想死我管不着。但就看你们是想现在死，还是解决了这鬼头再死。”

    那一刻，万千动摇了。白子英冲击蚕蛹阵的动静越来越强，哪怕是片刻的犹豫，都会将来之不易的微弱的优势变为泡影。他一咬牙，背着端木欣穿进了阴阳门。

    羊恭跟楚乾斗了多年，深知楚乾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性子，绝不会抛下任何一个人逃跑。于是趁他移腊归尸身时，一掌将他打进阴阳门，挡在门前。他没有回头，但他的话却每一个字都是跟楚乾说的。

    “将这些鬼头赶出红锈城，否则，我就是到了地狱，也要跟你斗到底！”

    曾经跟楚乾水火不容的政敌，如今舍命相护。只为他认为，楚乾有能力赶走恶兽。

    在家国面前，没有私敌。

    阴阳门缓缓合上，羊恭没有进来，也永远进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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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千将端木欣背回去时，身上都是血。巫祝将端木欣平躺于石床上，用十二金针刺进他各大血脉，始终无法从端木欣体内激发出象征活气的流光。

    接着他抠下法杖里嵌的宝石，用双手的虎口驱动法器，将它的灵力注入端木欣体内。

    万千一直在旁边等候，手紧紧攥着，指甲断进肉里。

    大约过去了十几分钟，但又好像已经很久了，久到万千连圆周率都要忘记怎么背的时候，巫祝终于放下那枚宝石。

    “去打盆水。”他木讷说。

    万千拔腿便去了，“对，赶紧打点水，他伤口得好好清洗一下。”

    巫祝不得不提醒他：“水，是殓尸用的。”

    万千活生生僵在原地，跨门的脚一只在门外，一只在门里。他感觉有人用钟撞了他一下。嗡的一声，巨大，沉重，将他一下子震懵了，回神之后，痛感从脑仁蔓延到外，连耳膜的每一条肌理都在疼。

    床上的端木欣睡得很安详，两手搭在小腹上，修长的两条腿并在一起，脸上的血污已经被巫祝用法术清理过了，如今光洁精致，只如睡着了一般。

    一片剔透的雪花凝结在松针枝头，呈六角形的结晶体，冰白的颜色，略带一点蓝，与生俱来一种清高孤冷的品性，让人那样喜爱，又那样不敢靠近。

    端木欣就是那样一个，命如雪花的人。

    他自命清高，轻视一切平民奴隶，扬言全天下没有一个人能让他倾注生命。最终，却为一个奴隶而死。

    修行一生，参不透爱恨。

    那是万千第一次哭，眼泪唰地掉下来，在地上砸出水花。

    他没有出声，没有喊，也没有叫人。找了个没有点灯的回廊，在昨晚端木欣生龙活虎发脾气的那里，从东走到西，又从西走到东，漫无目的脚步混乱地徘徊。

    他想起第一次见端木欣时，这人高高骑在马上的模样。

    记得在他大婚当日，这人一袭羽纱褶裙，在人群里耀眼夺目，说，“本公主到哪里，都当是焦点。”

    记得在玖让溪他飞身高空，在火势滔天中降临。众人大喊“欣欣公主”，他却冷漠地搭弓拉弦，一箭射死一头恶兽。

    端木欣没有表面看上去那样光鲜，他漫漫的人生修行里不会出现弱点，但他又那样脆弱。

    万千永远记得他从病榻里起身的样子，一张脸比羊脂玉还白，嘴里说：“左右这身子是废了。不男不女，不.伦不类。”

    他曾在尺八楼大发雷霆，说：“我做这一切，不是为百姓，也不是为苍生，是为我自己。”

    他也曾倒在万千怀里缩成一个团子，说：“如果有个人是我哥哥，那一定是你。”

    端木欣的话很少，仅有的那么几句都用刀刻到了万千心里。一字一句，一颦一笑，所有所有最终凝结成方才，伏在他背上的，“哥哥，谢谢。”

    不论过去现在，都护在我身前。

    夜色深重，老天用浓厚的墨水将天空一层层涂黑，暗无天日。

    楚乾之前说，端木欣和腊归之所以很难在一起，是源于地位的禁锢。所以腊归拼尽全力，才能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站在端木欣身边。

    想起这话，万千心里被钝刀一下一下地砍着，“腊归那么努力，想要冲破这层隔阂。他们就差一点，就一点。”

    楚乾抱着他坐了一晚上，银边镜框在月色中变亮，又随着明月入云黯淡下去。他说起小时候很喜欢看英雄人物的传记，看虚拟世界里的神仙和魔法师，从默默无闻到成为一代传奇。

    “传奇之所以让人着迷，是因为它有人定胜天，也有迫不得已。”

    万千靠在他肩上，“他们会是很多人的传奇。”

    身后，万斋握着三尺八寸长的双子杖踏出殿门，步履沉重：

    “公子殿下，城主遗诏，命您携此杖，诛络武。哪怕天地沉海，地裂山崩，也不得有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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