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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夜会奇客[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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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余伯平强抑住莫名惊悸起来的心绪:“什么交易?”

    “保护我想保护的人。”卫孤辰的声音极轻极淡,在暗夜悄然散去。

    余伯平却只看到他的一双眼睛,忽然间,竟带出如许笑意,灿然地亮了起来。

    那样温暖的笑容,已经多年不曾于那一剑在手,就肃杀满身的男身上出现,那样过于灿烂的光芒,让人联想起两头燃烧的蜡烛,纵然能在极短的时间里,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却也注定在转瞬之后,燃尽了生命、身体,与灵魂。

    他闭了闭眼,勉强镇定了一下情绪,然后轻轻道:“少主,这么多年来,我们在一起,同生共死,这么多年了,有的人依然坚持,有的人执愿不改,也有的人变了、悔了、远了、散了。主上,今日的我,也未必仍是十多年前的那个我,所以,无论你想什么、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不会反对,但是,我只求你一件事……”

    他凝望他,眼是深刻的感情,这是他所效忠的主人,这是他舍弃一切所守护的希望,这是他愿意用生命、用灵魂,用他所拥有的一切一切,来交换他一点快乐、一丝笑颜的孩,这是……他看护长大的孩,是那个软弱时,被他抱在怀,一声声喊着,不要哭的孩。

    这一刻,他于他,仅仅,只是……他不能说出,却最最宠惜的孩。

    “我只求你,不要瞒我。”余伯平声音充满苦涩:“即使我们根本没有力量可以真的帮助你,反而成为你的掣肘,但是,求你,不要瞒我。”

    卫孤辰微笑,他的笑容在这黯淡的星空下,如此温和,温和得简直已经不像卫孤辰了:“余叔叔,你多虑了,这么多年来,有什么事,我瞒过你。就连今日的密会,我瞒尽所有人,不也独独不瞒你吗?”

    他淡淡说完,淡淡转眸,看那无尽暗夜,无限天地。他不瞒他,因为会见那个人,是为了救他所想保护的人;他会瞒他,因为,他下一个想要会见的人,是为了去杀他必须除掉的人。

    纳兰明很忙,一国宰相,协理阴阳,政、河务、兵事、钱粮、刑名……哪里事繁任巨,哪里他就得一力照料,政民、理财、治安,都是全挂本事,不能有半点差错,兼且近日秦楚两国要举行大婚仪式,历史上从不曾有过,一国君王在另一个国家迎娶此国公主的事,无前例可循,迎娶大典必须要隆重盛大,不可失了秦楚二国的体面,事先毫无准备,婚期逼在眼前,仓促之间,整个秦国朝廷,上上下下,忙得天昏地暗,晕头转向做为秦王的宁昭,只负责做决定,至于如何运作、各处细节怎样处理,他一概扔给纳兰明,令他以宰相之尊会同礼部、户部共商。

    宁昭倒是清闲自在了,可怜纳兰明,一方面要处理满朝事务,一方面还要在有限的时间内,赶办出足够轰动天下的倾国婚礼,忙得是人仰马翻,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

    宁昭一方面忌他之能,限他之权,一方面,偏又把所有的苦活、累活、重要的活非常放心地全砸到他身上。

    这段日下来,纳兰明每天连两个时辰都睡不足,累得双眼通红,眼圈发黑,看什么东西,都觉得有金光四射。

    宁昭在金殿上,倒是常无限关怀地慰问一番他的辛苦,可是慰问归慰问,差事照样毫不留情地砸下来。

    纳兰明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因为睡眠不足而眼花,总觉得,自家皇上的眼睛里,充满了得意而歹毒的笑意。每当这时候,纳兰明就非常之怀疑,英明的圣上,用来对付他的方法,是否就是存心要把他累死,然后,为他抹几滴眼泪,写一块鞠躬尽瘁的牌匾,给后世留下一个名君贤臣的美谈,从此拔掉眼钉、肉刺,可以睡上安稳觉了。

    他现在每日上完朝,气也不喘一口地入阁办事,等他指示的官员已经排起长龙,亏得他手挥目送,批示公,发出指示,迅如疾风,却也经常忙得整整几个时辰,水也喝不得一口,唇干舌燥之后,还要应付那帮为了大婚而紧赶着哭穷叫苦的官员。便是一日三餐也常常就是几块糕饼,就着热水送进肚,充分省出时间来办理公务。忙的时候,根本别指望回府,直接派人传话说,相爷宿阁。

    只不过,这个所谓的宿,也就是一整夜,在烛前端坐,皱着眉听人诉苦,冷着脸斤人办事不力,温着声音劝大家尽力,咬着牙,忍着头疼,把一堆又一堆的麻烦事,给处理下来。

    要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在极短的时间内仓促筹备一场必须惊天动地、盛况空前的婚事,真当他是神仙了。

    他已经贵为宰相,升无可升,办得好,那是他应该的,办不好的,秦楚二国都没有面,从上头的两位皇帝,到下头一堆累个半死的官员,怪的也只能是他一个。每念及此,纳兰明就忍不住暗磨牙,没准皇上还真盼着他出点差错,丢个大脸,不好意思之下引咎辞职,也就轻轻松松,婚宴释重权了。

    这天还算不是大忙,至少到了深夜,他还能坐着轿回家,虽然随行的心腹下人,人人怀里抱了一堆等着他连夜处理的公,虽然这个晚上,能留给他睡眠的时间,也绝对谈不上富裕。

    纳兰明在自己府,一向是在内书房处理公务的,身为宰相,身边任何一份件,都极有可能关系国家机密大事。纳兰明治府素严,所有下人都知道进退,一见相爷逸往内书房而去,即刻纷纷退走,就连负责搬动公的心腹下人,也是放下公,磨好浓浓的墨,奉上香茗之后,就恭敬退走。

    当相爷处理公务时,除非他亲自呼唤,否则任何下人擅入内院,不问情由,一概处死,这是相府的铁律。这是相府的铁律。

    待所有闲人尽去后,纳兰明轻轻搓了搓在料峭春寒有些冰冷的双手,‘量漫坐到案前,就待垂首处理那似乎永远也理不完的琐务。

    而那带着夜最深、霜最浓时所有寒意的声音,就在这措不及防时,倏然响起:“你还真打算为你的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纳兰明脸色大变,猛然抬头:“你怎么进来的?”

    卫孤辰的如雪白衣,在灯光下,泛起一种妖异的黄,门窗皆未开,连风都不曾有一丝偷入房间,可是他的人,却偏偏是这般全无征兆的出现,仿佛他不是血肉之躯,倒似一缕青烟、一池弱水,天地间,无人无物无处,可以将他拒于门外。

    “这世间,还没有我想进而进不了的地方。”

    烛光的阴影在他眉间跳跃,傲岸亦凄清。

    纳兰明倏然站起:“你不是我的客人。”

    卫孤辰听而不闻,只淡淡道:“你可以放心,虽然宁昭确实在你府伏了耳目,也在我那边埋了内奸,但只要我自己不愿意,天下就没有任何人可以掌握我的行踪,更不可能有人能在暗窥视而不被我发现。”

    纳兰明冷笑道:“有没有人发现都不重要,我没有兴趣和你这乱臣贼谈话。”

    “乱臣贼?”卫孤辰的眼眸在烛光倏然收缩,然后清冷冷地一笑:“罢了,我是不是乱臣贼,咱们且不商讨,我只是想知道,你有兴趣和什么人谈话?和你的主,你的皇帝?和那个口口声声倚重你,却又视你为附骨之蛆的人?和那个称你的独生爱为好友,却又毫不犹豫对他下毒的人?和那个近日动作连连,连续调数名将领入京,却又把你的几名门生明升暗降,送上高而无用的位供起来,然后从他近年在各地培养的新官员调人补缺的秦王陛下?”

    他眼的讥诮之意无比浓厚:“纳兰相爷,你以为,你的风光日还能有多久?”

    纳兰明脸色渐渐阴沉,却又一语不发。

    整个书房,忽然空寂阴冷得可怕,只有烛火燃烧的哗剥声,不断单调地响起。

    纳兰明慢慢低头,看着小小的烛花,在他眼前亮起一个眩目的光晕,然后迅即黯淡,心间忽的一阵悲凉,然后,极慢极慢地问:“你来,是为了什么?”

    卫孤辰背负双手,然道:“我来,救你的性命。”

第九章 夜会奇客[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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