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夏天[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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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日后，坎儿井西线的荒滩上突然搭起数十座暖棚。

    nbsp许怀夕带着屯田营的妇孺们日夜轮守，每座棚外都堆着马粪和枯草。

    nbsp外人只当是在沤肥。

    nbsp“丫头，这地蛋真能当饭吃？”

    nbsp李校尉蹲在棚边啃着烤土豆，满脸狐疑。

    nbsp许怀夕掰开一个递给他：“您尝尝，比黍米顶饿。”

    nbsp热气腾腾的土豆绵软香甜，老兵们吃得啧啧称奇。

    nbsp……

    nbsp北疆的夏日比想象中更为毒辣。

    nbsp土豆已经收成了一批。

    nbsp产量在这个时候确实是惊人。

    nbsp许怀夕蹲在田埂上，额前的碎发早已被汗水浸透，黏在通红的脸颊上。

    nbsp她望着远处正在勘测新水渠的沈挽恙。

    nbsp那人依旧穿着严整的靛青色长衫，连领口都不曾松开半分。

    nbsp唯有后背透出的一片深色汗渍泄露了难捱的暑气。

    nbsp“……挽恙！”

    nbsp她小跑过去，水囊递到半途，忽听得一阵压抑的咳声。

    nbsp沈云岫以袖掩唇，肩背微颤，待平息后才接过水囊：“无妨。”

    nbsp许怀夕盯着他袖口若隐若现的血渍，突然想起儿时见到爷爷给奶奶做的竹夫人。

    nbsp抱着它睡觉可是解暑神器。

    nbsp北疆无竹。

    nbsp许怀夕翻遍屯田营的库房，只找到几捆搭葡萄架的细竹竿。

    nbsp她不死心，顶着烈日跑到三十里外的胡商集市。

    nbsp终于在一个暹罗商人摊前发现了宝贝。

    nbsp三根碗口粗的毛竹，通体碧绿如翡翠。

    nbsp“十两银子一根！”

    nbsp商人比划着，露出满口金牙。

    nbsp许怀夕咬牙掏出钱袋。

    nbsp那里装着卖药材攒下的私房钱。

    nbsp回程时她抱着竹子，像抱着个易碎的梦，连骆驼都走得格外小心。

    nbsp屯田营的老木匠看着这些竹子直摇头：“丫头，北疆干得很，这玩意儿不出半月就得裂。”

    nbsp“用坎儿井水泡三天。”

    nbsp许怀夕翻出她回忆写下来的札记，指着某页示意图，“再以羊油浸透，可保三年不坏。”

    nbsp七日后，第一个“北疆特供版”竹夫人诞生了。

    nbsp许怀夕在传统六孔圆筒的基础上，增加了可拆卸的薄荷药囊，竹片连接处都用牛皮绳缠得结实实。

    nbsp她趁夜悄悄将成品放在沈云岫书房。

    nbsp翌日清晨，发现竹夫人被挪到了窗边矮榻上，旁边多了张字条：

    nbsp“过巧，易招妒。”

    nbsp程将军夫人来访那日，恰是今夏最热的一天。

    nbsp“这就是传说中的竹夫人？”

    nbsp将军夫人抚摸着凉丝丝的竹筒，爱不释手，“我在京城娘家时见过，可没这个精巧。”

    nbsp许怀夕灵机一动：“夫人若喜欢，明日我送个新的到府上。

    nbsp竹片里嵌了冰片，最是安神。”

    nbsp三日后，北疆最大的绸缎庄掌柜亲自登门，身后跟着两辆装满礼物的马车。

    nbsp“许姑娘，我家夫人想订二十个，价钱好商量！”

    nbsp许怀夕看着礼单上“西域冰蚕丝被”的字样，嘴角不自觉上扬。

    nbsp沈挽恙的咳疾，最忌夜里着凉。

    nbsp交货那日，许怀夕刚走到绸缎庄后院，就听见一阵慌乱的喊叫：“夫人要生了！稳婆还在路上！”

    nbsp她扔下竹夫人冲进内室，只见掌柜夫人瘫在榻上，脸色煞白如纸。

    nbsp羊水已破，可胎位却是不利的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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