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血溅端礼·佛魔一念，快了[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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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天靖难讨逆檄！”

    nbsp七个大字，如同七道血色的惊雷，狠狠劈落在素绢之上！每一个字都棱角峥嵘，杀气四溢，带着少年世子呕心沥血的控诉与滔天的怒火！

    nbsp朱高炽运笔如飞，胸中块垒尽数倾泻于笔端：

    nbsp“奸臣齐泰、黄子澄等，包藏祸心，构陷亲王，离间天家骨肉！挟持幼主，矫诏乱命！祸乱朝纲，荼毒天下！…今削吾王爵，废为庶人，锁拿问斩，其心可诛！…此等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吾太祖高皇帝亲子，分藩北疆，守土安民，岂能坐视奸佞祸国？！…特举义兵，入京清君侧！诛奸佞！安社稷！…凡我大明忠勇将士、义士仁人，当明辨忠奸，共襄义举！…檄文所至，如律令行！钦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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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最后一个字落下，朱高炽浑身脱力，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殷红的血点如同凄艳的梅花，溅落在刚刚写就、墨迹未干的檄文之上！他身体软倒，被葛诚和王彦死死扶住，面如金纸，气息奄奄，唯有那双眼睛，依旧死死盯着那封染血的檄文，亮得惊人！

    nbsp道衍看着那溅血的檄文，眼中精光大盛！他豁然起身，枯瘦的手指抓起那方沉重的亲王金印，对着印泥重重按下，随即毫不犹豫地、带着千钧之力，狠狠盖在檄文的落款之处！

    nbsp“咚——！”

    nbsp一声沉闷的巨响，如同敲响了时代的丧钟！

    nbsp九龙钮金印的鲜红印记，如同一颗燃烧的心脏，深深烙印在素绢之上，烙印在“朱棣”二字之旁，更烙印在那几点刺目的世子鲜血之上！

    nbsp“血诏已立！天命昭昭！”nbsp道衍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如同宣告，“葛长史！王公公！即刻誊抄百份！命死士携此血诏，趁乱潜出王府！传檄北平九门守军！传檄城外大营！传檄山东、山西、辽东！将此讨逆之声，遍传天下！”

    nbsp“是！”nbsp葛诚和王彦眼中燃烧着狂热的火焰，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封染血的檄文，如同捧着燎原的火种，冲出了密室！

    nbsp道衍缓缓转过身，目光仿佛穿透了密室的墙壁，穿透了王府的喧嚣，投向了端礼门外那血腥的战场，投向了后山风雪中那座孤寂的禅房。他捻动佛珠的手指，不知何时已悄然握紧了那柄光滑的木鱼槌，指节微微发白。

    nbsp“阿弥陀佛…”nbsp一声低沉的佛号在他唇间滚过，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意味，“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王爷…此去…血海滔天…是佛是魔…唯在…您一念

    nbsp后山，静尘禅房。

    nbsp门扉紧闭，却无法隔绝山下北平城中隐隐传来的、如同闷雷滚过的喊杀声与兵刃撞击的锐鸣。那声音时远时近，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穿透力，如同无形的爪子，不断抓挠着禅房内凝固的寂静。

    nbsp静尘师太（徐仪华）依旧保持着跌坐蒲团的姿势，脊背挺直如松，灰色的僧袍纹丝不动。然而，那在她指尖骤然跌落尘埃的剃刀，此刻正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距离她的赤足不足一尺。幽冷的刃光，在昏暗的烛火下，兀自闪烁着不甘的寒芒，如同她冰封心湖下，那一道无法抹去的裂痕。

    nbsp刀锋撞击地面的那声“叮”响，仿佛还在她耳边回荡，震得她灵魂深处那冰封的湖面，荡开了一圈圈无法平息的涟漪。

    nbsp【“杀——！！！”】

    nbsp那一声跨越空间、穿透风雪、如同受伤狂龙发出的咆哮，裹挟着滔天的杀意与决绝，在她推开禅房门的刹那，在她指尖触碰到冰冷剃刀的瞬间，狠狠地、毫无防备地撞入了她的识海！

    nbsp是他！

    nbsp他醒了！

    nbsp带着血！带着恨！带着…毁天灭地的意志！

    nbsp那声“杀”，不是疯癫的呓语，而是清醒的、冰冷的、属于统帅的战争号角！

    nbsp为什么？！

    nbsp为什么在她刚刚斩断尘缘，以为一切都将归于死寂的刹那，他却以如此狂暴的姿态醒来？以如此决绝的方式…宣告战争的开始？！

    nbsp是为了报复她那一掌？报复她斩断尘缘的决绝？

    nbsp还是…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天命？为了那染血的玉麟所昭示的所谓帝位？！

    nbsp一股混杂着愤怒、失望、被背叛的冰冷，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深入骨髓的恐惧，如同毒藤般瞬间缠绕住她的心脏！她猛地闭上眼，试图用最深的禅定将这一切隔绝。

    nbsp然而…

    nbsp【“噗噗噗…”】nbsp利刃穿透血肉的闷响！仿佛就在耳边！

    nbsp【士兵濒死的惨嚎！战马的悲鸣！】nbsp如同厉鬼的哭嚎，穿透禅房的寂静！

    nbsp【那震天的“清君侧！护王爷！”的吼声！】nbsp狂热！悲壮！带着毁灭一切的意志！

    nbsp这些声音，远比庆寿寺的诵经声更清晰！更刺耳！更…无法抗拒！

    nbsp它们汇聚成一股狂暴的洪流，蛮横地冲垮了她试图构筑的心防！将她强行拖回那个血与火的世界！那个她亲手斩断、却如同附骨之蛆般纠缠着她的尘世！

    nbsp她仿佛又看到了庆寿寺大雄宝殿，金砖上那片不断扩大的、刺目的暗红血泊！看到了他额头上被玉麟砸得皮开肉绽、深可见骨的伤口！看到了他瘫倒在地、气息奄奄的躯体…

    nbsp不！

    nbsp她看到的，是此刻山下北平城中，每一滴飞溅的鲜血！每一声绝望的哀嚎！每一具倒下的尸体！这些…都是因他而起！因他那一声“杀”而起！因他追逐那天命帝位而起！

    nbsp【杀戮…战争…这就是你选择的道路吗？朱棣！】

    nbsp【用万千生灵的血…铺就你的帝王之路？这就是…你所谓的“重铸乾坤”？】

    nbsp【荒谬！残忍！无可救药！】

    nbsp冰冷的愤怒如同寒潮，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她猛地睁开眼！眸中寒光暴涨，如同万载玄冰裂开缝隙！所有的动摇、所有的恍惚瞬间被这愤怒冻结、驱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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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她目光死死锁定地上那柄幽冷的剃刀！

    nbsp留它何用？！

    nbsp这柄沾染了红尘气息、承载着过往记忆的利刃，这柄让她在佛前失态、心湖动摇的祸根！这柄…见证了尘缘未断的证物！

    nbsp斩！

    nbsp必须彻底斩断！

    nbsp连同心中最后那一丝…不该有的涟漪！

    nbsp静尘师太伸出手，动作快如闪电，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决绝，抓向地上那柄冰冷的剃刀！五指收拢，要将这“祸根”彻底掌握、然后…彻底毁灭！

    nbsp就在她指尖即将触碰到冰冷刀柄的刹那——

    nbsp“轰——！！！”

    nbsp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如同九天惊雷，猛地从山下北平城的方向传来！剧烈的声浪甚至震得禅房梁柱上的灰尘簌簌落下！桌上的长明灯疯狂摇曳，火苗骤缩，几乎熄灭！

    nbsp这不是喊杀声！不是兵刃撞击声！而是…火药爆炸的轰鸣！

    nbsp静尘师太的动作，骤然僵住！伸出的手悬停在半空，距离刀柄仅剩毫厘！

    nbsp紧接着，一阵更加狂野、更加混乱、带着狂喜与杀戮气息的声浪，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清晰地穿透风雪，涌入禅房：

    nbsp“张指挥倒戈了——！”

    nbsp“杀啊！杀尽朝廷走狗！”

    nbsp“开城门！迎燕王——！！！”

    nbsp张信…倒戈了？！

    nbsp城门…开了？！

    nbsp静尘师太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冰封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难以遏制的、巨大的惊愕！她猛地扭头，目光仿佛要穿透厚重的墙壁，望向山下烽火冲天的北平城！

    nbsp就在这心神剧震、惊愕失神的瞬间！

    nbsp“咣当！”

    nbsp禅房角落，那个之前被打翻的铜盆，被方才剧烈的爆炸声波再次震得弹跳起来，盆中残留的些许积水泼洒而出，在地面肆意流淌。

    nbsp摇曳的烛光下，积水的倒影里，不再是破碎的光影和她端坐的身影。

    nbsp而是…一片扭曲跳动的、如同地狱烈焰般的…冲天火光！

    nbsp火光中，隐隐映照出刀枪挥舞的剪影，战马奔腾的轮廓，以及…一面在狂风中猎猎招展、浴血而生的…“燕”字大旗！

    nbsp静尘师太悬在半空、即将握住剃刀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nbsp那倒影中扭曲的烽火，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她冰封的眸子上！

    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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