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卧底[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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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人手中拿着一把打磨得极其光滑的小剪刀，将找到的花苞迅速剪下。第三个人早已备好清洗干净的小竹夹，迅速夹住那脆嫩的花苞，快步走向篱笆另一边的稻田。

    nbsp篱笆缺口处，另外几位佃户严阵以待。

    nbsp一人拿着细软的毛笔，笔尖在温水中浸得柔软，一人捧着托盘，放满了小竹夹和花苞。

    nbsp接过花苞的佃户，深吸一口气，凝神静气，动作极轻极慢地用竹夹夹住那小小花苞，再用那柔软的毛笔，极其耐心又无比小心地将上面的花粉一点点刷落。

    nbsp每一刷，都屏住呼吸，生怕一口气大了，把这点关乎希望的粉末吹散。

    nbsp烈日当空，毫无遮挡。

    nbsp汗水沿着佃户们黝黑的脸颊滚落，砸在禾叶上，也浸湿了沈嘉岁的后背。

    nbsp禾叶边缘锋利，不少佃户的手臂上都被割出了细长的血痕，混着汗水微微刺痛。

    nbsp可无人叫苦，也无人停下。

    nbsp整个田里一片肃然，只有庄稼汉子们粗重的呼吸声、毛笔扫过稻花的细微沙沙声，以及竹夹偶尔发出的轻响。

    nbsp“记清楚，”汗水流进眼角，有些刺痛，沈嘉岁抱着熟睡的长乐，努力腾出一只手，对身边的管事飞快地低声口授，“丙字七区靠东第三排那株，用了本地稻雄花给江南稻第三株左二花苞授粉。对，旁边那个单独开了小黄花作标记的，务必写上……”

    nbsp管事的双手不停，在记事簿上奋笔疾书，汗珠子落在粗糙的纸上，洇开一小片墨迹。

    nbsp他时不时抬头紧张地扫视着田里，生怕漏记了哪一处。

    nbsp偶尔有微风拂过稻田，沙沙作响，他便如临大敌，急声催促：“动作稳着点！莫让风扰了花粉！”

    nbsp整整八九日，顶着炽烈的阳光，从天色未明到日落西山。

    nbsp沈嘉岁每日按时将长乐交给奶娘照料妥当，便雷打不动地出现在田边。

    nbsp从最初的生涩慌乱，到后来佃户们逐渐默契，动作也快了些。最后那几天，大家的体力都耗到了极限，动作都有些发僵，但眼神里的专注丝毫未减。

    nbsp终于！

    nbsp陈老汉迈着微微打颤的步子走过来，晒得黝黑的脸上沟壑更深了，但眼神里是藏不住的兴奋：“夫人！成了！东南西北各区的标记点，最后一处授粉都做得了！人工授粉……做完了！”

    nbsp巨大的疲惫瞬间席卷上来，差点站不稳，好在管事眼疾手快扶了一把。

    nbsp沈嘉岁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抬眼望过这片稻田，一种难以言喻的酸胀堵在喉头。

    nbsp“好。”喉头滚动，只发出一个沙哑的字眼。

    nbsp沈嘉岁按着沉重发胀的太阳穴，“让大家都歇着吧。账房那里给双倍的工钱。另外，”

    nbsp她看向陈老汉，“派几个信得过的后生轮流守着这片田，特别是那些挂了标记的稻株，野鸟耗子都得防好，绝不许出半点岔子！”

    nbsp“小的明白！”陈老汉响亮地应下。

    nbsp回到县主府那熟悉温暖的卧房，如同卸下了千斤重担。

    nbsp热水沐浴之后，四肢百骸的酸痛迟钝地蔓延开，骨头缝里都在叫嚣。

    nbsp沈嘉岁坐在榻边，看着摇篮里睡得小脸红扑扑的长乐，她嘟着小嘴，像是在梦里吮吸什么好东西。

    nbsp“娘的小乐乐啊……”指尖轻轻碰了碰她温软粉嫩的脸蛋，心软得不可思议，“娘得让自己更强些才行，对不对？”

    nbsp就在这时，外间传来大丫鬟紫莺有些迟疑的低禀：“夫人，大小姐来了……看着，很是憔悴。”

    nbsp燕倾城？

    nbsp沈嘉岁微微一怔。

    nbsp燕倾城自打嫁了曹梓岳，忙着夫妻恩爱操持自己的小家，平日里倒是来往得少些。

    nbsp她心头一紧，立刻猜到：哥哥燕回时在前线，这战局越发紧张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她一定是担忧兄长安危，又不好去前方，这才寻到沈嘉岁这里来了。

    nbsp“快请进来！”沈嘉岁扬声吩咐，顺手拉了拉衣襟。

    nbsp门帘一动，燕倾城纤细的身影便出现在眼前。

    nbsp一身水蓝色的素罗裙衫都似蒙了层灰扑扑的暗色，像是几日不曾好好打理过。

    nbsp她的脸蛋苍白得吓人，眼下一圈厚重的乌青，往日顾盼生辉的桃花眼此刻又红又肿，布满血丝，嘴唇干裂起皮。原本梳得齐整的发髻有些散乱，几缕发丝被汗粘在脸颊边。

    nbsp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筋骨和精气神儿，虚软无力地倚着门框，连走那几步路都摇摇欲坠。

    nbsp“嫂子！”她看见沈嘉岁，刚吐出两个字，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滚。

    nbsp呜咽声再也控制不住，压抑得几乎不成调。

    nbsp沈嘉岁这心里就跟被猫爪子挠了一把似的。

    nbsp赶紧起身迎过去，搀住她的胳膊，扶她在旁边的绣墩坐下。

    nbsp“唉哟，我的小姑奶奶，这怎么哭成泪人儿了？”沈嘉岁轻拍她的背，尽量让语气轻松点，“别怕别怕，你哥哥是什么人？那可是顶天立地的男人！他带着咱们新昌最精锐的火药呢，那是神仙见了也要躲三分的利器！东陵那些土鸡瓦狗，也就是仗着人多闹腾一阵子，你哥哥定能把他们打回去！放心，放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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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沈嘉岁寻摸着，这番安慰的话总能起点作用。

    nbsp哪曾想，“火药”这两个字刚从沈嘉岁嘴里蹦出来——

    nbsp“呜——！”燕倾城猛地爆发出更大更凄厉的哭声。

    nbsp她整个人像被抽去了脊椎骨，直接从绣墩上瘫下来，软软地歪倒在地面上，蜷缩成一团。

    nbsp沈嘉岁吓了一跳，手忙脚乱要去搀她起来：“倾城！倾城！起来说话！地上凉……”

    nbsp她死死揪着自己的衣襟，抬起一张涕泪横流的脸，声音抖得像风里的破叶子：

    nbsp“火……火药……嫂子！没了……火药的秘方……没了啊！”

    nbsp沈嘉岁的动作猛然僵住。

    nbsp“你、你说什么？”沈嘉岁的声音异常干涩，仿佛喉咙里堵了一把沙。

    nbsp燕倾城瘫在地上，破碎的哭诉断断续续地从她干裂的唇齿间挤出：

    nbsp“他……曹梓岳……那个负心汉……狼心狗肺的畜生！”她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每一个字都淬着血泪，“就在前天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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