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寒中识味，旧楼余音[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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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口，袖中露出半截铁铲：“要我搭把手？”

    nbsp“不用。”苏小棠将香料塞进鸭腹，指尖触到内壁细腻的脂肪，“我娘说，煨鸭是心传，手生不得。”

    nbsp石灶里的松枝“噼啪”炸开火星。

    nbsp她蹲下身扇风，火星子落在额角，烫得人发疼。

    nbsp火势渐稳时，地窖突然震了震，头顶的断梁簌簌落灰。

    nbsp她抬头，正看见石壁上的暗纹泛起幽光——那些她之前以为是霉斑的痕迹，此刻竟连成了环状符文，像极了铁盒里印章的边缘纹路。

    nbsp“这是……”她伸手触碰最近的符文，指尖刚贴上石墙，木牌在胸口猛地一烫。

    nbsp与此同时，鸭汤表面浮起细密的油花，香气裹着松针的清苦窜进鼻腔。

    nbsp她闭了闭眼，本味感知自动展开——鸭肉的鲜、香料的辛、松枝的涩，此刻正像揉线团似的缠成一股，却还差最后一味。

    nbsp“还差什么？”她喃喃自语，手无意识抚上怀里的拓纸。

    nbsp纸页上“寒夜煨”三个字被体温焐得发软，突然，她想起母亲纸条上的话：“寒中识味，方见真心。”

    nbsp真心？

    nbsp她低头看向石灶里的鸭，汤面映出她泛红的眼尾。

    nbsp十年前侯府厨房的冷粥、三年前被嫡姐推下冰湖时的窒息、还有昨夜陆明渊站在断墙上说“我在烧姜茶”时的温度——这些碎片突然涌进鼻尖，混着鸭汤的香气，竟成了一味说不出的甜。

    nbsp“是这个！”她猛地抬头，额角撞在石灶沿上也不觉得疼。

    nbsp本味感知如潮水般漫开，她清楚地看见鸭肉里的纤维正随着温度舒展，香料的味道像游鱼般钻进每一丝肌理。

    nbsp地窖震动得更厉害了，符文的光连成一片，将整座地窖照得蓝莹莹的。

    nbsp“哐当！”

    nbsp木门被踹开的声响惊得她一颤。

    nbsp云娘裹着风雪冲进来，鬓边的银簪闪着冷光，左手还攥着柄短刃。

    nbsp苏小棠认得这把刀——前日御膳房丢失的雕花匕首，刀鞘上还沾着半块朱砂。

    nbsp“你果然找到了这里。”云娘的声音像淬了冰，刀尖直指她怀里的铁盒，“把印章交出来，我留你全尸。”

    nbsp苏小棠的手指在石灶边蜷起。

    nbsp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撞着木牌。

    nbsp余光瞥见石灶上的油勺，勺里还剩小半盏滚油。

    nbsp“你是谁的人？”她问，声音比想象中稳，“沈婉柔？还是更上头的？”

    nbsp云娘的瞳孔缩了缩。

    nbsp这一瞬的破绽足够苏小棠动作。

    nbsp她抄起油勺反手一泼，滚油带着火星溅向云娘面门。

    nbsp对方尖叫着后退，短刃“当啷”掉在地上。

    nbsp苏小棠趁机抓起铁盒里的印章，转身砸向石灶的灶眼——那是符文最亮的地方。

    nbsp“不！”云娘扑过来时，印章已经嵌进灶眼。

    nbsp地窖的震动骤然加剧。

    nbsp石缝里渗出寒气，在半空凝成冰晶，接着“轰”地腾起一道冰焰。

    nbsp蓝白色的火焰裹着冰晶盘旋上升，通风口的积雪被卷进来，在火中化作白雾。

    nbsp苏小棠被气浪掀得撞在墙上，却死死盯着冰焰中心——那里有个模糊的身影，正慢慢凝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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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娘？”她脱口而出，声音带着哭腔。

    nbsp身影转过脸，眉眼和记忆里分毫不差：月白衫子，鬓边别着朵绢花，连眼角那颗小痣都在。

    nbsp苏小棠想扑过去，却被冰焰的寒气挡在三尺外。

    nbsp母亲抬手，指尖拂过她的发顶，像当年在灶间哄她时那样：“棠儿，你尝得出真味，便守得住真心。”

    nbsp“我守得住！”苏小棠哭着点头，“这些年我没怕过，没软过……”

    nbsp“我知道。”母亲的手穿过她的脸颊，“这枚印章是灶神遗迹的残片，它认的从来不是血脉，是——”

    nbsp“是真心。”苏小棠接道，“您教我的，灶火通人心。”

    nbsp母亲笑了，眼角泛着水光：“我的阿棠，终于长大了。”

    nbsp冰焰突然暴涨。

    nbsp母亲的身影开始虚化，像春雪融在风里。

    nbsp苏小棠扑过去，却只抓住一把寒气。

    nbsp她转身看向石灶，鸭汤正咕嘟咕嘟滚着，香气裹着暖意漫出来，竟将冰焰的寒气逼退了几分。

    nbsp“娘，你看！”她抓起汤勺，“我煨好了，和您说的一样……”

    nbsp回应她的是冰焰熄灭的轻响。

    nbsp地窖重新陷入昏暗，只剩石灶里的火还亮着。

    nbsp苏小棠颤抖着盛出鸭肉，瓷盘上的油花映着她发红的眼。

    nbsp鸭皮金黄透亮，轻轻一戳就往下淌汁，香气里裹着松针的清苦、香料的辛，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甜——那是她十年里所有坚持的味道。

    nbsp“我做到了。”她对着空气轻声说，眼泪砸在瓷盘边缘，“您尝得到吗？”

    nbsp“啪。”

    nbsp细微的碎裂声从灶眼传来。

    nbsp苏小棠转头，只见嵌在灶眼里的印章正片片瓦解，冰晶碎屑在空中飘了飘，突然凝成一道金光，“嗖”地钻进她掌心。

    nbsp掌心传来温热的触感，像有团小火焰在皮肤下跳动。

    nbsp她下意识握紧手，那股热流却顺着血脉往上窜，最后停在心脏位置，温柔地裹住她因透支而发颤的内脏。

    nbsp“小棠！”

    nbsp陆明渊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点急促。

    nbsp苏小棠抹了把脸，将瓷盘抱在怀里。

    nbsp门被推开时，冷风卷着他的大氅角扫进来，他发间沾着雪，眉峰紧拧：“云娘呢？”

    nbsp“跑了。”苏小棠指了指地上的短刃，又低头看向掌心——那里什么都没有，可她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nbsp老厨头提着铜灯走进来，灯光照在石灶上的鸭肉上，泛着暖黄的光。

    nbsp他吸了吸鼻子，突然笑出声：“和你娘当年煨的一个味儿。”

    nbsp陆明渊走到她身边，伸手碰了碰她发烫的掌心。

    nbsp苏小棠一怔，他却像什么都没察觉似的，接过瓷盘：“饿了吧？我让厨房煮了红糖粥。”

    nbsp苏小棠望着他的侧影，又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nbsp掌心那股温热还在，像颗埋进土里的种子，正悄悄发着芽。

    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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