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谁还记得那碗粥[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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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原本滞涩的动作变得舒展大方，错乱的气息也自然而然地归于丹田。

    nbsp一套他从未见过的拳法，竟通过他的身体，完整地演练了一遍！

    nbsp拳毕，风止。

    nbsp铁牛浑身大汗淋漓，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

    nbsp他惊骇地环顾四周，对着空无一人的院子颤声问道：“谁？是谁在那里？”

    nbsp无人应答。

    nbsp只有那阵风，悠悠地掠过墙角，轻轻吹起墙上一幅早已褪色的旧画。

    nbsp画上，是一双针脚细密的旧布履，鞋底沾着干涸的泥土。

    nbsp铁牛不知道，风拂过他身体的那个方位，那个角度，正是一百年前，岳山站过的地方。

    nbsp村尾那座玄音小庙，更是破败得不成样子。

    nbsp庙祝为了香火，早已请来了一尊金漆斑驳的新神，每日供奉。

    nbsp只有小庙门前那一片银光草，依旧在每个月圆之夜，固执地散发出清冷如水的辉光，仿佛在祭奠着某个被遗忘的存在。

    nbsp有路过的旅人好奇，问庙祝这草的由来。

    nbsp老庙祝眼神闪烁，随口编了个故事：“哦，这草啊，是沾了神光的。古时候，村里有个哑巴婆婆，最喜欢坐在这儿听风，听着听着，草就亮了。”

    nbsp人群里，一个约莫十岁的盲童，闻言竟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他说得对。”

    nbsp他身边的大人拉了拉他：“小七，别乱说。”

    nbsp小七却不作声，只是“望”着那片在日光下平平无奇的草叶，唇角勾起一抹微笑。

    nbsp他知道，名字可以被遗忘，事迹可以被篡改，但当人们开始用一种完全错误的方式去记住你，用他们的想象填补你的空白时，那才说明你真正活进了他们的呼吸里，成了这方水土的一部分。

    nbsp当夜，月上中天，银光草再次亮起。

    nbsp小七悄悄来到庙前，伸手，却没有触摸那光，而是凭着风的指引，摘下了距离根部最近的一片草叶。

    nbsp他走到溪边，将草叶放入水中，轻声说：“你走吧，去被人讲错，去被人遗忘，去变成一个笑话，或者变成一个新的神话。别留在这里了。”

    nbsp草叶打着旋，顺流而下，那一点银光，很快消失在黑暗的远方。

    nbsp光阴荏苒，四十年弹指而过。

    nbsp盲童小七已是年过半百的“七爷”。

    nbsp岁月并未让他复明，反而让他瞳孔中的那点微光也渐渐淡去，世界在他眼前彻底化为一片虚无。

    nbsp村人见他那双“神眼”即将失效，无不扼腕叹息，替他发愁。

    nbsp他却笑了，对众人说：“以前我是用眼看，总被看见的东西骗了。从今天起，我要开始学着用耳朵听了。”

    nbsp自此，他终日闭目静坐，对外界的一切“视”而不见。

    nbsp起初，人们都以为他疯了。

    nbsp直到邻村的妇人哭天抢地地跑来，说自家孩子在山里走失，找了一天一夜都没找到。

    nbsp七爷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是侧耳听了片刻，淡淡说道：“东南三里，溪边那块像卧牛的大石头下面，睡着了。”

    nbsp众人将信将疑地找去，果然在指定地点找到了蜷缩着睡得正香的孩子。

    nbsp从此，七爷的“神能”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愈发玄妙。

    nbsp人问他缘故，他只答：“风刚才跟我说了。”

    nbsp又不知过了多少年，天逢大旱，赤地千里。

    nbsp村里赖以为生的溪流断绝，连玄音小庙前那片生命力顽强的银光草，也尽数枯萎。

    nbsp绝望之下，有饥饿的孩童去挖银光草的根茎充饥，却在深土里挖到了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

    nbsp盒子里没有金银，没有秘籍，只有半块残破的陶片。

    nbsp陶片上，用最古老的字体刻着一个字，大部分笔画已经模糊，只隐约能辨认出是一个“苏”字的残痕。

    nbsp村里无人识得此物，只当是个没用的瓦片。

    nbsp只有一个最年长的老妪，颤巍巍地将陶片捧了回去，没有供在庙里，也没有摆在堂前，而是恭恭敬敬地放在了自家灶台最干净的角落，每日煮饭前都拜一拜，嘴里念叨着：“粥娘娘，保佑风调雨顺，人人有饭吃。”

    nbsp说来也怪，就在老妪供奉陶片的当晚，天上竟淅淅沥沥地落下了雨。

    nbsp雨声中，闭目静坐的七爷，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轻声呢喃：“她还在熬啊……”

    nbsp三年后，大旱早已过去。

    nbsp下游村庄的一个孩童，将一只折好的纸船放入溪中。

    nbsp船上用稚嫩的笔迹写着：“给粥娘娘。”纸船顺流而下，行出百里，沿途村庄的孩童见了，纷纷捞起，又在船身空白处添上一笔，或是一句祈福，或是一个鬼脸，或是一句不成调的歌词。

    nbsp待到纸船漂过千里水路，汇入大江之时，那小小的船身，已经写满了一首无头无尾，却充满了童真的童谣。

    nbsp那一夜，万里风起，席卷过山川与村落。

    nbsp无数在睡梦中的人，无论老幼，无论贫富，都在梦里清晰地听见了一句温柔的喟叹。

    nbsp“我今天，也吃饱了。”

    nbsp而那风最终吹向的地方，是村头一间不起眼的小屋。

    nbsp屋里的油灯早已熄灭，只有一个苍老的身影，静静地躺在床上，呼吸平稳而悠长，仿佛与这天地的脉动融为了一体。

    nbsp她的故事似乎早已结束，又似乎，正以一种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方式，重新变得喧嚣起来。

    喜欢。

第264章 谁还记得那碗粥[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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