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谁在碗底，替我老去[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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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玄音先生那从不示人的“静默之音”也在老去，但他并未让它消逝，而是将那些流逝的年岁，一分一秒地，悄悄织进了每一句哼唱的延长音里，赠予了那些最需要感知的孩子们。

    nbsp异邦学者的弟子秉烛夜读，目光无意间落在了老师书房门槛上的空碗里。

    nbsp碗底不知何时凝结了一层薄薄的露水，而在那露珠的映照下，赫然浮现出学者更加苍老的面容。

    nbsp影中的学者，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木匣，但他打开木匣，里面却空无一物。

    nbsp影像里的学者抬起头，对着弟子温和一笑，嘴唇无声地动了三下。

    nbsp弟子读懂了那唇语：“道，在途中。”他瞬间泪流满面，从米袋里捻出最后一粒米，颤抖着撒入碗中。

    nbsp米粒落入露水，顷刻间消融。

    nbsp露水散尽，碗底只留下几个由水汽凝成的小字：“问，不必有始。”

    nbsp弟子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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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他明白了，老师的老去，不在于脸上的皱纹，而在于他那颗追寻了一辈子真理的心，终于放下了对终点的执着。

    nbsp他不再追问万物的起源，而是将追问本身，视为了永恒。

    nbsp当晚，月上中天。

    nbsp聋儿再次开始了夜巡，这是他多年来的习惯。

    nbsp可今夜，他看到了此生最为震撼的景象。

    nbsp村中每一户门槛上的空碗，都盛满了清亮的月光，而月光之中，无一例外地，全都浮现着那个小女孩老去的面容。

    nbsp有的在微笑，有的在沉思，有的在纺纱，有的在远眺……千姿百态，竟似她一个人，活出了一整个村庄的无数种晚年。

    nbsp聋儿的心被狠狠揪住。

    nbsp他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小的陶哨，这是小女孩送给他的最后一件礼物。

    nbsp他没有吹响它，而是蹲下身，按照一种古老的“七息节拍”，用陶哨的尖端，在地面上轻轻叩击了七下。

    nbsp哨音未出，风却骤起。

    nbsp院落间，所有的水影仿佛有所感应，齐齐转过头来，望向聋儿的方向，而后，缓缓地，深深地，向他躬身行礼。

    nbsp聋儿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将额头轻轻抵在一只冰凉的碗沿上，用尽全身力气在心中呐喊：“你不必再老了！”

    nbsp风，戛然而止。

    nbsp所有碗中的水影，刹那间烟消云散，碗空如初。

    nbsp他知道，这场漫长的替代已经结束。

    nbsp当全村的人都选择替她承担岁月的重量时，她便可以永远地，停留在那个采完草药、赤着脚跑回家的温暖午后。

    nbsp那一夜，聋儿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nbsp梦里，小女孩就站在村口那棵老槐树下，手中没有碗，只握着一缕看得见的风。

    nbsp她对他笑着说：“我走得很慢，因为他们替我走了很远。”

    nbsp他想追上去，可那缕风却忽然散开，卷起了村中七户人家的空碗，带着它们飞向了漫天星辰。

    nbsp在飞向夜空的一瞬间，每一只碗的碗底，都清晰地映出了她年少时的模样——背着药篓，赤足踩在田埂上，正哼着歌，奔跑在回家的途中。

    nbsp梦醒时，天还未亮。

    nbsp聋儿猛地坐起身，心脏狂跳不止。

    nbsp他疯了一般冲出家门，挨家挨户地看去。

    nbsp只见所有门槛上的空碗，不知何时，竟全部倒扣过来，碗底朝天，像一只只刚刚睁开的眼睛，沉默地注视着漆黑的夜幕。

    nbsp他怔怔地站在村子的中央，抬起头。

    nbsp就在这时，天边破晓，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精准地洒落在那些倒扣的碗底上。

    nbsp光芒之中，一个诡异的景象发生了——地上的人影还未动，那些被晨光投射出的影子，却比它们的主人先一步，缓缓地，迈开了脚步，走向各自的屋内。

    nbsp而这一次，它们的步伐比任何人都要缓慢、沉重，仿佛在替某个人，或者说，替整个世界，一步一步，慢慢地老去。

    喜欢。

第277章 谁在碗底，替我老去[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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