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064.杜路（下）[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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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大概金子总是会发光的，杜路就算使了点手段弄坏了金子的信仰器也没能藏住——秦家人，无士队，莱耶，欲区，接二连三地抓到了这道光。

    起初当秦家人一一个死去时，他心里并没有什么想法，或者说还有点暗喜。

    那些无趣的下城区信徒都一个样子的无聊自私，他不理解宝贝为什么会这么珍惜这些骨子里只剩下空洞，风穿过都没有回响的玩意儿。

    他们对宝贝的态度用一个字——狠，来形容都不够。

    但宝贝似乎一点都感觉不到，无论秦家人怎么对他——辱骂他不孝是个祸害，活着就是恶心根本不配做人；心意不和就直接打骂，把他在地上拿命带回来的东西拿去卖，一餐代餐粉要么分两天喝，要么就故意往嘴里塞看他撑到吐。

    将过往秦宜施加在这个家的痛苦，还到一个无知的，什么都不懂的傻子游魂身上。

    李依和秦石活着时还算有所收敛，但秦信强，这个活了六十多年，越活越末世的老人家的所作所为，杜路叹为观止。

    秦信强亲手把秦宜送到了莱耶手上，如果李依和秦石不拦，他大概会直接把秦宜卖出去，让秦宜连自己最重视的“家”都回不来。

    但这傻子一点都感觉不到痛，他通通承受下来。好像就只懂得爱人，坏的事全部忘掉，只留下一点点好的来来回回说个不停，就算只有坏的也能被他曲解成好的。

    完全不懂得恨。

    就好像只要是个人类他就能爱得不得了，连莱耶那样恶臭的肥婆都觉得可爱。

    杜路讨厌又迷恋自己宝贝的博爱。

    所以秦宜在告诉他自己的生能救活了爷爷但是害死了奶奶哭得快晕过去时，他非常怜惜地安慰着宝贝告诉他不要怕，杜哥会保护好他。

    心里想的却是——死了才好。

    死了就没人和我分享我的宝贝了。

    死了我就可以舒舒服服地独占了。

    全死了就没有人能告密了。

    他不管秦宜的壳子里装的是不是一个游魂，过去有什么经历，他只管当下。所以不准备从莱耶和秦家人的手下去保护秦宜，他要让秦宜知道——只有杜哥真心对他。

    除了杜哥，他不需要再去看任何人。

    只是有点可惜，他这个宝贝里依然满脑子都是自己的家人，自己于他的身份不过是一个——大哥的伴侣，关系好的朋友。

    不过没关系，杜路很有耐心。

    因为这家人迟早会把自己作死。

    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大概是从那个莫里斯出现时？

    虽然心里的阴暗不能为人所道，但他平时都是个老实本分能力出色的传教士——出色到走在大街上亮出身份都会有一堆地下信徒倒贴的那种。所以至少身份相当光明磊落，他本来不了解欲区是什么地方。

    他第一次见莫里斯，是在门口看到有个自称故友，名为莫里斯，假皮假肉的破烂说要见秦宜。

    杜路不想自己的宝贝被更多人的人发现，所以直接凶神恶煞打退——弱，真弱，不堪一击，压根不需要放在心上。

    他对宝贝千叮咛万嘱咐不要胡乱接触陌生人，也不要再透露身上的各种秘密。说话时那个失去了伴侣后显得有些半死不活，天天在嘴里念叨要攒三套年轻漂亮义体的烦人老头子也在一边搭腔。

    老而不死是为贼，杜路着实很烦这个老头子，但也知道宝贝怕这个老头子怕得厉害，他有时候还得靠着这老头子让秦宜听话。

    那些下城区的渣滓还是不依不饶，见缝插针地抓到了他的宝贝。当然，自己的宝贝很乖很听话的，尤其是在两个老的都死了之后，就变得格外听话还很依赖人。

    把什么所谓老朋友的莫里斯，和无士队狩猎时分到了什么，哪里受伤了，莱耶莫名其妙生起气，说讨厌他的眼神，包括哪里挨了打挨了什么骂，都和自己交代得一清二楚。

    杜路知道宝贝虽然在笑，但眼里的泪水分明是在寻求庇护——但还不够，他还想宝贝更依赖自己。

    这个方法成效斐然，秦宜不再和秦家人交代事情，转而第一时间来找自己寻求建议。

    但这家人总学不会听话。

    他没放在眼里的玩物——秦合，不知通过什么手段勾到了这个莫里斯。然后在一次索然无味纯粹释放本能的交缠之后，这个胆大包天的玩物偷偷给自己注射了致欲剂。(.

    只要一次，就不可能停下。

    杜路就这样活生生被脱进了深渊。

    最开始时，有想过要不要宝贝一起下来，他知道自己彻底没救了，这个欲念在深夜里不停折磨着心神。

    甚至有几次差点都动手了，针头都已经抵在脖子后面了——但每次秦宜都会回头用那种，和第一次见面时，差不了多少的眼神看自己。

    杜路发现自己不能忍受。

    不能忍受这样的眼神消失，不能忍受自己的宝贝也变成一个空洞的玩物。

    这个末世实在太无聊了。

    他不想唯一一个有趣的存在就这么也毫无办法，毫无防备，可怜巴巴地被自己亲手推入末世。

    这是他心里的净土。

    他开始疏远秦宜。

    很痛，每次使用致欲剂的时候都很痛，就像身体和精神被剥成了两个人——精神因为无法从肮脏的深渊里脱身，但同时又渴望着头上的圣光而疼痛。

    身体却在不受掌控地摁着精神的头，切断精神的手脚让他离自己的光越来越远。

    杜路承认，他舍不得。

    因为那张脸变得越来越可爱，不应该为了这种东西变得扭曲狰狞。因为那双眼睛变得越来越令人怜惜，不应该为这些垃圾流泪。因为那张嘴变得越来越软了，不应该为自己的疏远和虚假的亲人逝去而发出哭声。

    舍不得，所以他可以接受秦合嘴里那低贱的爱，可以接受在欲区里放纵，可以接受自己的未来全都被毁。

    杜路觉得自己太脏，从心从人都很脏，所以自己已经到这种地步了，那么宝贝绝不能脏。

    宝贝必须保持干净，所以杜路觉得，自己应该就这样沉默地，目的单纯地看着宝贝。

    但也只是看着。

    因为他想知道宝贝能不能一直保持干净，如果可以，这才是他的好宝贝。如果不可以——那这种净土确实不存在，一起下地狱好了。

    大概冥冥之间愈神自有神意，他失算了。

    因为秦合的原因，秦石和李依死了。秦宜的身份被欲区发现，还是靠着莫里斯的手段从欲姐手上救回来，又就靠着莱耶财力把人从莫里斯手上赎回来。

    两人一死，秦信强毫不犹豫地把秦宜卖给了莱耶，不过大概是自食其果，这老头没过多久便撒手人寰。

    自那以后，宝贝就变得很沉默，比以前更爱哭，还经常发呆。经常问起关于义体的事情——价格，种类，有什么差别，要花多久时间才能攒够四具义体的钱，两具要年轻惹火的，两具没什么要求。也经常问挣信仰点用什么办法会快一点。

    宝贝没变，通过了测试，还是很干净。他干净到发亮，太漂亮，漂亮到想法再次动摇。

    杜路觉得自己大抵是没救了，接下来的生活只会如履薄冰，随时都会破碎溺死。所以他决定接受秦合嘴里分不清真假的“爱情”，决定永远不会宣情于口地好保护自己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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