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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成都庙会:旧时光里的民俗长卷[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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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庙会前奏:市井的期待

    nbsp在成都平原的岁月长河里,庙会是刻进骨血的热闹符号。尤其那川西地区的庙会,未至之时,整个成都的市井就已漾起期待的涟漪,像微风拂过春水,一圈圈漫开。

    nbsp老成都的街巷,本就浸润着悠闲与烟火。入了腊月,年味渐浓,庙会的筹备也悄然启动。青石板路上,卖柏枝香烛的店铺早早挂出幌子,暗红的香柱码成小山,柏枝捆成一束束,带着山林的古朴气息。匠人们戴着老花镜,细细打磨供桌上的木雕,菩萨的彩塑要添新色,红的更艳,金的更亮,盼着在庙会时,以最庄重的模样迎接善男信女。

    nbsp街边的老茶馆,茶客们嗑着瓜子,铜茶壶里的水“咕嘟咕嘟”响。话题总绕不开庙会:“今年东岳菩萨出驾,不晓得‘喜神扮啥新花样?听说有年轻人想扮‘无常,得有胆量才行!”nbsp裁缝铺的师傅,给小孙子裁新衣时,比划着尺寸念叨:“庙会那天,得穿得鲜亮,让菩萨瞧见咱的心意。”nbsp杂货铺的老板,把烟花爆竹码得更整齐,盼着庙会时多卖些,让孩子们的欢呼,把年味炸得更响。

    nbsp二、庙会开场:“喜神”巡游

    nbsp(一)“喜神”筹备

    nbsp农历二月十一,庙会筹备进入关键阶段,各乡绅袍哥码头组织的“喜神”筹备团队,如同归巢的候鸟,带着热忱与期待,奔赴苏坡桥。他们步伐匆匆,布鞋与青石板碰撞,发出清脆的“哒哒”声,那是庙会即将开场的前奏。

    nbsp筹备地点选在固定的茶馆,这里瞬间成了热闹的指挥中心。茶馆里,八仙桌整齐排列,神位庄重地安置在角落,香烟袅袅升腾。袍哥们依着江湖规矩,双手递上精心准备的帖子,单膝下跪,拱手作揖,口中高呼“恭喜!恭喜!”nbsp,言辞间满是对庙会的重视。他们的脸上,或刻着岁月的沧桑,或洋溢着年轻的朝气,但此刻,都因庙会而凝聚起同样的热情。“李哥,今年你带的这批‘喜神,可都精神着呢,就盼着巡游时惊艳全场!”“那可不,咱为的就是让苏坡桥的庙会年年出彩,不能砸了招牌!”nbsp他们一边寒暄,一边讨论着细节,旱烟的烟雾在空气中弥漫,与热烈的交谈声交织,勾勒出一幅充满江湖气与市井味的画面。

    nbsp年轻人们对扮演“喜神”满怀憧憬。家境贫寒的小伙,渴望借此机会改善生活,一顿丰盛的饭菜、些许赏钱,都是生活给予的珍贵馈赠;爱热闹的青年,则向往在巡游时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在姑娘们倾慕的目光中,收获自信与满足。选拔现场,气氛紧张而热烈,码头负责人目光如炬,审视着每一位报名者,如同严苛的考官无常的,眼神得有威慑力,让人看了就心生敬畏,这可是‘镇场子的关键!”“挂天灯的,得有好体力,能稳稳扛住油灯,走完全程,展现出坚韧的风采!”nbsp被选中的年轻人,兴奋得满脸通红,奔走相告;落选的,虽有些失落,但也暗下决心,来年再战。

    nbsp(二)童趣开道

    nbsp庙会巡游的清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街巷还沉浸在夜露的潮气中,可孩童们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雀跃。天还没大亮,两个不到十岁的小男孩就被从温暖的被窝里轻轻唤起。他们睡眼惺忪,却在看到崭新戏装的那一刻,瞬间清醒,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nbsp崭新的黑面白底布靴,被擦拭得一尘不染,靴面上的纹理清晰可见;凤冠式样的帽子精致华美,野鸡翎子足有三尺长,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他们的小脸被仔细地涂上白粉,两颊抹上鲜艳的胭脂,如同熟透的苹果;墨眉弯弯,恰似月牙,配上灵动的眼睛,活脱脱是从年画里走出来的小仙童。

    nbsp他们手提小锣,蹦蹦跳跳地走在巡游队伍的最前方当!”“段!段!”nbsp的锣声清脆悦耳,打破了街巷的宁静,如同欢快的乐章,奏响庙会的序曲。这声音,像有着神奇的魔力,引得窗内的老人忍不住探出头来,老花镜后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花猫被吸引,追着锣声欢快地奔跑,尾巴高高翘起;墙角晒太阳的懒狗也支棱起耳朵,“汪汪”叫了两声,似乎在回应这份热闹。孩子们的笑声、锣声交织在一起,在成都的风中回荡,向人们宣告着庙会的盛大开场。

    nbsp(三)“喜神”百态

    nbsp1.nbsp阴曹地府“戏”

    nbsp巡游队伍中,扮阴曹地府鬼神的“喜神”格外引人注目,他们的表演仿佛将阴曹地府的神秘世界带到了人间。

    nbsp“犯人”打头阵,他们穿着破旧的囚服,囚服上的补丁诉说着岁月的沧桑;赤着双脚,脚底沾满尘土,仿佛在漫长的囚禁中受尽折磨。破草帽随意地扣在头上,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被抹黑灰的面容,活脱脱一副刚从黑暗牢房中拖出的模样。腰上缠着草绳,草绳拴着木制鱼枷,鱼枷沉重地垂在身前。麻绳的一头紧紧捆在枷尾,另一头套在押解“小鬼”的肩上。“小鬼”用力拽着麻绳,“犯人”则配合地装出挣扎的模样,身体扭曲,脚步踉跄,却始终无法挣脱。他们的动作夸张而滑稽,引得街边看客们忍俊不禁,又带着一丝对阴曹地府的敬畏。有个“犯人”在踉跄时,差点撞翻路边卖糖画的小摊,糖画师傅手忙脚乱地护住摊位,看客们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犯人”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加入到欢笑的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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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巡捕”模样的“喜神”则尽显凶恶之态。他们头戴红假发,红得刺眼,仿佛燃烧的火焰;身着红大氅,随风飘动,增添了几分威严。光着上身,肋骨清晰可见,肚皮凹陷,用道具巧妙地营造出瘦骨嶙峋的痨病鬼形象,却又故意装出凶狠的样子。他们手拿写着“正在拿你”“你也来了”的令牌,令牌上的字迹透着阴森的气息。铁链在他们手中有节奏地甩动,发出“镗镗”的声响,仿佛在向人们宣告着阴曹地府的威严。他们半蹲着,迈着四方步,每一步都沉重而有力,像凶神恶煞般在人群中穿梭。孩子们明知他们是在扮演,仍忍不住躲在大人身后,偷偷探出脑袋,好奇地张望着这神秘而又可怕的场景。有个胆大的孩子,调皮地冲“巡捕”做了个鬼脸,“巡捕”佯装发怒,挥舞着铁链追了过去,孩子尖叫着躲进人群,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nbsp2.nbsp挂天灯奇景

    nbsp挂天灯的“喜神”队伍,宛如流动的“火树”,是庙会中一道独特而壮观的风景。

    nbsp参与者都是身材矫健的青年,他们身高约一米六左右,身形匀称,浑身散发着青春的活力。清一色的黑衣黑裤,黑巾紧紧缠头,只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眼神中透着坚定与自信。腰间系着黑丝绦,丝绦随风飘动,更衬出他们的精气神。

    nbsp他们手中握着龙头木棍,木棍顶端稳稳地撑起薄铁片制成的小油灯。灯里盛着菜籽油,金黄的油液在灯盏中微微晃动;油纸灯芯静静地浸在油里,等待着被点燃的那一刻。挂灯的方式堪称一绝,他们用细铁丝将油灯巧妙地固定在前额、手臂、前胸和后背,仿佛将自己变成了一座人形灯柱。

    nbsp夜幕降临时,是挂天灯最震撼的时刻。随着一声令下,灯芯被逐一点燃,瞬间,星星点点的灯光在夜空中亮起,汇聚成一条璀璨的灯河。微风轻拂,油灯轻轻摇曳,光影闪烁,如同繁星坠落人间,如梦如幻。路人纷纷驻足,仰头凝视,惊叹声、喝彩声此起彼伏,将成都的夜空烘托得格外热闹。有个外地客商,第一次目睹这奇妙的景象,不禁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许久才回过神来,惊叹道:“乖乖,这简直是把银河搬到了地上,太不可思议了!”

    nbsp3.nbsp“无常”威慑

    nbsp“无常”队伍,带着神秘而又令人敬畏的气息,是庙会中最具威慑力的存在。

    nbsp他们身着华丽的戏装,戏装上绣着精美的图案,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头戴粉红帽,帽檐微微上扬,增添了几分俏皮;英雄结鲜艳夺目,系在帽顶,随风飘动;粉红坎肩搭配红丝绦,穿在身上,显得既喜庆又神秘。

    nbsp然而,最让人胆寒的是他们的装扮细节。三尖两刃刀从肚子处“插入”,刀身寒光闪闪,仿佛真的穿透了身体;假大肠绕在刀把上,血肉模糊的模样栩栩如生,让人不寒而栗。他们昂首挺胸,大步向前,手按刀把,眼神坚定而冷酷,仿佛来自阴曹地府的使者,掌管着人间的生死轮回。

    nbsp他们的出现,让胆小的姑娘们纷纷捂住眼睛,却又忍不住从指缝间偷偷张望;孩子们则既害怕又好奇,躲在大人身后,探出小脑袋,想要一探究竟。有个老太太,一边看着“无常”队伍,一边喃喃自语:“可千万别做坏事啊,‘无常时刻都在盯着呢!”nbsp这句话,道出了人们对善恶有报的敬畏,也让“无常”的形象更加深入人心。

    nbsp三、庙会盛景:龙狮翻腾与市井欢腾

    nbsp(一)舞龙舞狮闹新春

    nbsp“喜神”巡游的锣鼓声还未散尽,街角突然爆发出震天的喝彩——舞龙舞狮队伍踩着鼓点来了。这是龙灯老庙会的“重头戏”,比“喜神”的神秘多了几分酣畅淋漓的热闹。

    nbsp领头的是条九节彩龙,龙身裹着明黄绸缎,鳞片用金粉勾勒,在阳光下闪得人睁不开眼。二十多个精壮汉子赤着胳膊,古铜色的臂膀上青筋暴起,每人攥着一根龙杆,随着“咚咚锵”的锣鼓声摆动。龙头猛地一抬,龙尾跟着甩起,整条龙像活了过来,时而盘旋如腾云,时而低伏似探海。有个穿蓝布衫的汉子站在凳上舞龙珠,红球一转,龙就跟着追,追得急了,龙身缠成一团,又猛地散开,引得人群里“哗”地炸开叫好声。

    nbsp狮子更会讨巧。一红一绿两头狮子,红的咧嘴笑,绿的鼓着腮,绒毛上还缀着金铃铛,跑起来“叮当”响。它们踩着碎步绕场,突然前爪一抬,作势要扑向围观的孩子,吓得孩子们尖叫着后退,狮子却猛地顿住,吐出嘴里的红绸,上面写着“大吉大利”。最精彩的是“采青”——商户在门楣挂一串生菜,生菜里裹着红包。绿狮子原地打了个滚,突然纵身跃起,前爪够着门框,嘴巴一张咬住生菜,落地时顺势打个趔趄,把生菜甩给老板,自己叼着红包晃脑袋,活像个讨到糖的孩子。老板笑得合不拢嘴,赶紧递上茶水,狮子却傲娇地摆摆头,跟着锣鼓声往下家去了。

    nbsp(二)石臼里的团圆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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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舞龙队伍刚过,巷尾的石臼旁就围满了人。两个老师傅抡着胳膊粗的木槌,正“嘿哟嘿哟”地捶打糯米。糯米泡了整夜,在石臼里泛着莹白的光,木槌落下,发出“砰砰”闷响,震得石臼边的尘土都在跳。

    nbsp“我来试试!”nbsp一个穿学生装的年轻人挤上前,接过木槌却差点被压垮,引得众人笑。老师傅手把手教他:“要顺着劲儿晃,像揉面团似的,不然捶不烂!”nbsp年轻人跟着节奏起落,没几下就满头大汗,糯米却真的黏在了一起。孩子们也吵着要试,大人们便找了小竹棍给他们,在石臼边敲边唱:“打糍粑,团团圆,吃一口,甜一年。”

    nbsp捶好的糍粑被揪成小块,滚上黄豆面或红糖粉,递到手里还冒着热气。我咬了一口,糯米的软糯混着红糖的甜,从舌尖暖到胃里。旁边的汤圆摊更热闹,大铁锅咕嘟咕嘟煮着白胖汤圆,汤里飘着醪糟和桂花。老板娘用长柄勺舀起一碗,递给排队的老人:“张大爷,您的黑芝麻馅,多加了桂花!”nbsp老人接过碗,用勺子慢慢搅,说:“吃了汤圆,一家人整年都团团圆圆。”

    nbsp(三)灯笼下的智慧谜

    nbsp穿过小吃摊的香气,就到了挂满灯笼的巷子。红灯笼、绿灯笼、走马灯,层层叠叠遮了天,灯笼底下全是写着谜语的彩条,风一吹,像五颜六色的蝴蝶在飞。这是猜灯谜的场子,比舞龙安静,却藏着另一种热闹。

    nbsp有个穿长衫的先生正盯着一条绿彩条:“‘小时穿黑衣,大时穿绿袍,水里过日子,岸上来睡觉——打一动物。”nbsp旁边梳辫子的姑娘抿着嘴笑:“这不是青蛙吗?”nbsp先生一拍大腿:“对哟!我咋没想到!”nbsp赶紧扯下彩条去兑奖,换来一颗水果糖,递给姑娘:“该你吃,比我机灵!”

    nbsp孩子们最馋那糖,踮着脚够低处的谜语。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拽着爷爷的袖子:“‘弟兄七八个,围着柱子坐,大家一分手,衣服都扯破是啥呀?”nbsp爷爷故意逗她:“你想想,过年吃的,要剥壳的。”nbsp小姑娘眼睛一亮:“是大蒜!”nbsp跑去兑奖时,辫子上的红绳都飞了起来。灯笼的光映着一张张含笑的脸,连空气里都飘着甜丝丝的聪慧气。

    nbsp(四)特色灯展添彩

    nbsp夜幕低垂,武侯祠的灯展像被打翻的珠宝盒,把半条街都照得透亮。长二十二米的汉宫门阙立在入口,明黄的瓦当在灯光下泛着暖光,门楣上“汉昭烈庙”四个金字,被灯笼映得像要滴下来似的。穿长袍的老先生牵着孙儿,指着门阙上的斗拱说:“这叫榫卯,不用钉子也能搭得稳稳的,老祖宗的智慧哟。”

    nbsp最让人挪不开眼的是“空城计”灯组。诸葛亮的灯影立在城楼,羽扇轻摇,身后的灯笼忽明忽暗,像藏着千军万马。有个穿洋装的姑娘举着相机,对着灯影拍个不停,她身旁的小伙解释:“这是三国时的故事,诸葛亮用智谋吓退了敌军。”nbsp湖面的“卧龙腾飞”更壮观,五十米长的青龙灯盘在水面,鳞片是用彩色玻璃拼的,灯光透过玻璃,在水波里碎成一片金红,像真有巨龙在水底翻腾。

    nbsp今年灯展添了新鲜事——AR技术。我跟着人群凑过去,看一个戴眼镜的学生用手机对着灯组一扫,屏幕里突然跳出个穿铠甲的数字人,拱手说:“欢迎来到蜀汉军营!”nbsp孩子们围着他尖叫,有人举着手机追数字人跑,跑着跑着,手机里的画面突然变成了古战场,吓得他们又笑又躲。守灯展的老师傅背着手笑:“老祖宗的故事,换了个新法子讲,照样好听。”

    nbsp(五)传统商贸之盛

    nbsp青羊宫的花会,是老成都庙会里最具烟火气的“商业江湖”。从宫门口到二仙庵的三里长街,棚摊像雨后的蘑菇般冒出来,竹编的棚顶搭得齐整,篾条间漏下的阳光在青石板上织成金线。挑货的脚夫扛着扁担穿梭,货筐里的瓷器叮当作响;穿长衫的先生背着手踱着,手指捻着胡须打量摊位上的古玩;连挎着竹篮的妇人都忍不住停下,对着绣品摊上的鸳鸯帕子挑拣——这里的热闹,藏在讨价还价的声浪里,浸在新货旧物的气息中。

    nbsp摊位按行当分得明白,一眼望去像铺开的锦缎。字画摊前,泛黄的卷轴在风里轻轻晃,有幅《锦江春色》引得几位老先生驻足,指腹抚过纸面的褶皱:“这笔墨是光绪年间的路数,瞧这水波纹,活泛得像要淌下来。”nbsp摊主是个戴瓜皮帽的老头,掀开盖在画筒上的蓝布,露出里面新裱的扇面:“您要是瞧得上,今儿庙会价,再送您一小碟墨锭。”nbsp旁边的农具摊截然相反,铁打的锄头、木柄的镰刀在太阳下闪着冷光,卖农具的壮汉抡起一把锄头,往地上的石头轻轻一磕,“当”的一声脆响:“您瞅瞅这钢口!砍芦苇跟切豆腐似的,用坏了您来换!”nbsp有个老农蹲下身,用粗糙的手掌摩挲锄头的木柄,那木柄被磨得油亮,还带着前一个使用者的温度。

    nbsp最惹眼的是“商业劝工会”的新棚年那阵,周善培大人题的“振兴实业”匾额挂在棚顶,红绸子在风里飘得欢。里面摆着的织布机最是稀奇,黄铜齿轮闪着光,脚一踩踏板,机杼“咔嗒咔嗒”转,线轴上的棉纱转眼就织成了白布。穿洋装的技师站在旁边演示,围看的庄稼人张大嘴:“这铁家伙一天能织多少?抵得上十个婆娘吧!”nbsp旁边的学堂展位更有意思,玻璃柜里摆着学生做的木船、泥偶,墙上贴满工整的毛笔字,先生站在高台上演说:“诸位乡亲,娃娃们得学新学问,才知这机器为啥会转!”nbsp台下有人点头,有人摇头,议论声混着机器声,像锅熬得正香的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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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我跟着父亲来赶过一次,他想买个新竹筐装菜籽。走到竹篾摊前,摊主正埋头编筐,篾条在他手里听话得很,左绕右穿就成了花纹。“要多大的?”nbsp摊主头也不抬,手指翻飞。“能装两斗菜籽的。”nbsp父亲蹲下来,捏了捏筐沿的篾条,“这篾够韧不?”nbsp摊主停下活计,拿起竹筐往地上一摔,“您瞧,裂了算我的!”nbsp俩人讨价还价半天,最后父亲付了钱,摊主又多塞了个竹编的小簸箕:“给娃装零嘴,算添头。”nbsp我捧着小簸箕,瞅见隔壁糖画摊在画《三国》人物,赶紧拽着父亲的衣角,他笑着给了两个铜板,糖画师傅舀起糖稀,手腕一转,一条鳞爪分明的小龙就卧在了竹板上,凉透了咬一口,甜得舌尖发麻。

    nbsp会期快结束时的评比最是热闹。得奖的商户披红挂彩,捧着银质的奖牌站在台上,那奖牌上刻着“优选”二字,阳光照得晃眼。卖豆瓣酱的王掌柜那年得了奖,回来就把奖牌嵌在柜台里,说要“让酱菜都沾沾光”。果然,他的豆瓣酱涨价一分,买的人反倒排起队,有个老主顾说:“吃他的酱菜,就像吃着成都的体面。”

    nbsp(六)打金章与江湖艺

    nbsp青羊宫花会的热闹里,藏着股阳刚气——那是“打金章”的擂台在叫阵。三丈见方的木台用粗麻绳捆在石柱上,红绸子缠在台柱顶,风一吹“哗啦啦”响,像在给好汉们加油。台口挂着“以武会友”的匾额,黑底金字,被太阳晒得发亮。从1918年起,每年庙会都要摆上半月,先是各码头的武师比拳脚,最后胜出的能得枚纯金的奖章,那“金章”在成都武林的分量,比元宝还重。

    nbsp我挤在台边的人群里,踮着脚才能看见台上。正赶上两个汉子较量:穿黑短褂的是练查拳的,矮壮结实,脚步轻快得像踩在棉花上;穿白汗衫的高个练洪拳,胳膊上的腱子肉鼓鼓的,拳头挥起来带风。俩人先是抱拳行礼,“请指教”三个字刚落,黑褂师傅就一个垫步冲拳,拳头擦着白汗衫的耳边过去,带起的风扫得台边的观众直缩脖子。白汗衫师傅侧身躲过,反手一掌劈向对方腰眼,黑褂师傅弯腰避开,顺势一个扫堂腿,白汗衫踉跄着后退两步,台下顿时爆发出“好!”的喝彩,震得我耳朵嗡嗡响。

    nbsp1922年那次,台上来了个穿蓝布衫的姑娘,梳着麻花辫,腰间系着红绸带,看着不过二十岁。有个满脸络腮胡的汉子上台,撇着嘴说:“姑娘家凑啥热闹?回家绣花去!”nbsp姑娘也不答话,抱拳行礼后,脚下一点就冲了上去。她的拳路看着轻巧,却像蝴蝶穿花,绕着汉子转,汉子的重拳总也打不着,急得满脸通红。突然,姑娘侧身一让,伸手抓住汉子的手腕,轻轻一拧,汉子“哎哟”一声就矮了身子,台下的叫好声差点掀翻棚顶。后来才知她是“金蝴蝶”刘巧云,跟着父亲练了十年武,虽没拿到金章,却让成都人记住了:“女子也能耍拳脚,不比汉子差!”

    nbsp擂台旁边的江湖艺人们也不示弱。耍猴的老汉敲着铜锣,穿红褂的猴子就翻跟头、作揖,还会抢观众手里的花生,抢到了就敬个礼,逗得孩子们直蹦。吞剑的师傅最让人揪心,他袒着胸脯,把亮闪闪的铁剑往喉咙里送,剑尾露在外面晃悠,有个老太太吓得捂住眼,嘴里直念佛,可手指缝却张得老大。变戏法的更神,手里的空碗扣在桌上,揭开就变出碗热气腾腾的汤圆,还冒着白气,他递给前排的小孩:“尝尝,红糖馅的,甜不甜?”nbsp小孩咬了一口,烫得直吐舌头,却连连点头。这些艺人的棚子前都摆着个铜盆,观众看得乐了,就往盆里丢几个铜板,铜钱落进去“叮当”响,像在给他们的技艺打分。

    nbsp(七)宗教法事与祈愿

    nbsp木兰庙的庙会,比别处多了层庄严的香火气。清嘉庆二十四年传下来的规矩,每逢文昌帝君诞辰,庙里的道士要做三天法事,那香火能从山脚飘到山顶,连空气都带着柏枝的清苦。

    nbsp天刚蒙蒙亮,庙里的钟声就“咚——咚——”地撞开晨雾。二十个道士穿着杏黄道袍,袖口的水波纹在晨光里流动,他们手持法器站在殿前,铃铛“叮铃”响,木鱼“笃笃”敲,经文声像山涧的流水,缠在香炉里升起的青烟上,把整个山坳都浸得软软的。香客们捧着柏枝香烛,排着队往殿里挪,脚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怕惊扰了神明。

    nbsp供桌上的油灯摆成八卦形,火苗窜得笔直,映得文昌帝君的泥塑脸膛发亮。有个庄稼汉把香举过头顶,膝盖“咚”地磕在蒲团上,额头抵着冰凉的地面:“求菩萨保佑我家娃识几个字,别像我一辈子睁眼瞎。”nbsp他的粗布褂子沾着泥土,却把香烛举得稳稳的,仿佛那是全家的指望。旁边的妇人对着木兰将军的神像作揖,她儿子要去当兵,她把一串红绸带系在神像手腕上,绸带在风里轻轻晃:“求将军护着他,枪子儿都绕着走,平安回来娶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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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最热闹的是“撒谷种”仪式。道士们端着装满谷种的木斗,站在庙门口往人群里撒,金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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