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谁在碗底，替我老去[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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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成了一面镜子，一面只映照着时间的镜子。

    nbsp聋儿踉跄后退，心脏在无声的世界里擂鼓般狂跳。

    nbsp那碗中浮现的，分明是那个总爱跟在他身后，用清脆嗓音喊他“阿哥”的小女孩的脸。

    nbsp可那张脸，却被岁月刻满了沟壑，每一道皱纹都比村里最老的长者还要深邃，仿佛她并未在那年冬天离去，而是孤零零地，又多活了整整十年。

    nbsp他惊恐地瞪大双眼，以为是幻觉，可那水影中的苍老面容却纹丝不动，一双浑浊的眼珠静静地凝视着他。

    nbsp随即，一道轻柔得几乎不存在的声音，并非通过耳朵，而是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我替你老了。”

    nbsp话音落下的瞬间，水影如被风吹散的烟尘，骤然消失。

    nbsp碗中，只剩下干涸的尘土。

    nbsp聋儿僵在原地，冷汗浸透了后背。

    nbsp他明白了，碗中显现的，并非她逝去的过往，而是她本该拥有的未来，那被夺走的、缓慢老去的岁月。

    nbsp有人，或者说，有什么东西，正在替她走完这段未尽的旅途。

    nbsp清晨的另一端，村西的武馆里，少年们的呵斥声如虎啸山林，拳风撕裂空气。

    nbsp然而今天，他们却不约而同地感到一种异样的滞涩。

    nbsp每一拳挥出，空气都仿佛变得粘稠，而他们投射在地上的影子，则愈发沉重，如同背负着无形的枷锁。

    nbsp“喝！”一名身形最健硕的童子爆喝一声，一记刚猛的“开山拳”砸向地面。

    nbsp然而，就在拳头即将触及地面的刹那，他的影子，那个扁平的、本该随他而动的黑影，竟诡异地抬起了一只“手”，反手向他的拳面轻轻一推！

    nbsp一股无形却磅礴的力道反震而来，童子闷哼一声，蹬蹬蹬连退三步，只觉得自己的拳骨像是撞上了百炼精钢。

    nbsp他骇然低头，只见自己的手掌上毫发无伤，可地上那只影子的手掌，掌纹间竟浮现出细密的裂痕，如同冬日里干裂的树皮。

    nbsp他惊得魂飞魄散，而那影子却缓缓立定，慢条斯理地抚平了掌心的“裂纹”，仿佛在自我疗愈。

    nbsp当晚，武馆的老武师独自站在院中，面色凝重如水。

    nbsp他从箱底取出一件早已褪色的陈旧武袍，那是开山祖师岳山的遗物。

    nbsp他没有言语，只是将武袍投入火盆。

    nbsp烈焰升腾，灰烬随着夜风飘散，精准地落入了村中每家每户门槛上的那只空碗里。

    nbsp奇迹发生了。

    nbsp碗底的灰烬上，竟缓缓浮现出一套拳法的残影——正是失传已久的“断绳拳”第七式。

    nbsp那拳影挥动，招式古朴苍劲，带起的风仿佛都卷着沙砾，一招一式，都透着一股行将就木的老者才有的沉重与决绝。

    nbsp老武师闭上眼，长叹一声。

    nbsp他知道，祖师岳山并未远去，他只是不再年轻，因为武童们日复一日的刚猛拳风，已经替他扛起了那些本该随他入土的年岁。

    nbsp夜色更深，村东头的新妇正悉心照料着一盆名为“心灯”的奇花。

    nbsp此花夜间盛放，花蕊会发出柔和的光芒，是她与亡夫的定情之物。

    nbsp可今夜，那花心的光芒却格外黯淡，如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nbsp她心中一紧，急忙从屋角取来一截银光草的根茎，泡入清水，小心翼翼地浇灌在花根上。

    nbsp银色的汁液渗入土壤，心灯花的光芒果然重新明亮起来。

    nbsp但就在光芒最盛的那一刻，花蕊中竟浮现出一张男人的脸，正是村里那位以“静默之音”闻名的老乐师玄音。

    nbsp他双目紧闭，嘴角却带着一丝安详的微笑，面容比昨日所见苍老了许多。

    nbsp新妇下意识地轻声呢喃：“玄音先生，你也老了？”

    nbsp话音刚落，那花蕊的光芒竟连续闪动了七下，像是在无声地回应。

    nbsp第二天，村里那七个眼盲的孩童不约而同地从同一个梦中醒来。

    nbsp他们都梦见，白发苍苍的玄音先生独自坐在溪边，手中没有琴，只是用指节轻轻叩击着一块光滑的石头，节拍沉稳，从未错乱。

    nbsp新妇听闻此事，终于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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