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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成都水影:流淌与沉淀的千年记忆[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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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都的肌理里,水的印记是刻在骨子里的。府河与南河如两位苍老的守护者,依旧环抱着这座城郭,而金河、御河、解玉溪、摩诃池,这些曾在街巷间蜿蜒的水脉,却像被时光收走的绸缎,只留下若隐若现的光泽。它们曾以流动的姿态,写就成都34;因水而生,因水而盛34;的史诗——河面上的橹声、池畔的诗行、溪岸的玉屑、宫墙的倒影,共同织就了一幅鲜活的34;天府水乡34;长卷。如今,这些水脉或隐于地下,或化为平陆,却仍能循着地理的脉络、历史的褶皱,触摸到当年的波光与涟漪。

    nbsp金河:横贯城郭的34;金水动脉34;

    nbsp人民公园的金水溪畔,常有老人对着那三百米碧水出神。溪水流得缓慢,像在咀嚼一段漫长的往事——这是金河仅存的身影,而它的全貌,曾是一条横贯成都的34;金水动脉34;。

    nbsp唐大中七年(853年)的春天,剑南西川节度使白敏中站在西较场的高地上,看着工匠们凿开泥土,引磨底河的支流缓缓入城。铁锹翻动的泥土带着湿润的腥气,新凿的河道像一条青色的蛇,慢慢钻进城市的腹地。那一刻,白敏中或许未曾想到,这条人工开凿的河道,会流淌一千一百一十八年,成为成都的生命线。

    nbsp金河的水,自西向东,穿过少城的腹地。流经西御街时,这里是一片繁忙景象:乐山的井盐用竹筐装着,在码头工人的号子声中被卸上岸,盐粒间的缝隙还沾着府河的水汽;宜宾的曲酒装在陶瓮里,封口的红布被河风吹得猎猎作响,酒香混着水汽在空气中发酵;还有眉山的茶叶、自贡的灯影牛肉,堆在石阶上,等着被挑夫运进街巷深处。商船的橹声是这里的背景音,木桨划过水面,搅碎了岸边酒旗的影子,也搅碎了晨光里的薄雾。

    nbsp继续向东,金河流经人民公园的前身34;少城公园34;时,便换了副模样。柳荫里的茶摊错落分布,竹椅排成蜿蜒的长队,茶客们的盖碗茶里漂着茉莉花,细碎的阳光透过枝叶,在茶桌上织出金色的网。穿长衫的先生们谈论着诗文,手指在茶桌上比画着平仄;穿蓝布衫的小贩提着竹篮穿梭,34;糖油果子34;的吆喝声甜得发腻;还有扎羊角辫的小姑娘,偷偷摘了片柳叶,坐在石阶上吹不成调的曲子,惊飞了停在芦苇上的蜻蜓。河水在这里流得格外温柔,像怕惊扰了这份闲逸,连岸边洗衣妇人的木槌声,都显得格外清脆。

    nbsp最终,金河在东门大桥以南汇入府河,全长1526丈(约像一根银线,把成都的东西两头紧紧缝在一起。明嘉靖四十五年(1566年),当四川巡抚谭纶和成都知府刘侃带着百姓清淤时,挖到的河泥里混着唐宋的瓷片、明代的铜钱,还有孩童丢失的陶哨——这些都是金河承载的时光碎片。疏浚后的金河34;深约3米、宽约10米34;,刘侃在《重开金水河记》里写34;金河之漪,洋然流贯阓(街市)34;,清晨挑水的农夫担着木桶往来,桶沿的水珠滴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圈圈湿痕;正午漂洗丝绵的工匠把绵絮浸入水中,白花花的一片随波晃动;傍晚灌溉菜园的老农用长勺舀水,勺沿的水线映着晚霞,像镀了层金。

    nbsp明清时期的金河,更是城内居民生活的34;供给线34;。每日天刚蒙蒙亮,商船便从府河逆流而上,船头挂着的马灯在晨雾里摇晃,像落在水面的星子。船工们的号子声穿过薄雾,惊醒了岸边的柳树,柳叶上的露珠簌簌落下,砸在水面上,激起细小的涟漪。卖菜的妇人早早守在码头,等着船上的新鲜蔬菜;酒坊的伙计推着独轮车赶来,准备接运新酿的米酒;甚至连寺庙的僧人,也提着水桶等候,要取这34;金水34;来煮早茶。那时的金河,垂柳依依,流水潺潺,河边的石阶被脚步磨得发亮,缝隙里长出的青苔在潮湿的空气里泛着绿光。有鸭子从柳荫里钻出来,噗通跳进水里,划开的波痕里,能看见水底的卵石和偶尔游过的小鱼。

    nbsp1935年的老照片里,金河虽已有些苍老,但仍顽强地维持着生机。穿长衫的先生倚着石桥栏杆看报,报纸的边角被河风吹得卷起;梳麻花辫的姑娘在河边捶打衣裳,木槌起落间,皂角的泡沫顺着水流漂远;戴草帽的船工撑着篙,竹篙插入水底时,带起一串气泡,在阳光里闪着七彩的光。茶客们坐在柳荫下,茶碗里的水映着蓝天白云,有人指着远处的船说:34;那是从新津来的,载着甘蔗呢。34;

    nbsp然而,1971年的冬天,金河的水流突然哑了。为修建人防工程,工人用石块截断河道,在河床上浇筑混凝土,盖上拱形顶盖。当最后一块石板压下时,有老人偷偷抹泪——他想起小时候在河里抓虾,虾子蹦进竹篓的脆响,比任何声音都动听;想起母亲在河边淘米,米粒落在水里,引来一群小鱼争抢;想起年轻时,曾撑着小船送未婚妻回家,船过西御街时,她摘下柳条,编了个环戴在头上。更让人心痛的是,老金河废弃后,沿河道盖起了许多房屋,有的直接把地基打在河床上,有的甚至用河道的淤泥和石块砌墙,彻底阻断了金河的脉络。再加上岷山雪线升高,水源渐少,农田灌溉又优先于城市用水,金河终究成了34;绝唱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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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如今的金河路车水马龙,车轮碾过的路面下,是曾经的河床;金河宾馆的旋转门里,进进出出的人,脚下或许就踩着唐代的河卵石。只有人民公园的金水溪,还固执地淌着,岸边的垂柳把枝条垂进水里,像在打捞那些沉在时光里的橹声年,金河河情教育基地在柿子巷、努力餐等十二个点位立了起来。柿子巷的墙面上,老地图贴着老照片,把金河的走向画得清清楚楚;人民公园的解说牌上,刘侃笔下的34;釜者汲垢者沐34;被译成白话,讲给牵着气球的孩童听。有老人指着墙上的商船图案,给孙辈讲34;从西门坐船到东门只要半个时辰34;,阳光穿过树叶落在他手上,像极了当年金河水面的光斑。

    nbsp御河:皇城根下的34;环形水障34;

    nbsp四川科技馆的玻璃幕墙外,车流织成了密网。很少有人知道,这片曾是明代蜀王府的土地下,藏着一条绕着皇城流淌的河。御河的故事,像一枚被时光掩埋的玉佩,只有拂去尘埃,才能看见上面精美的纹路。

    nbsp明洪武十八年(1385年),朱元璋的圣旨从南京传到成都,要为儿子朱椿修建蜀王府。工匠们沿着王府的朱红宫墙,凿出一圈护城河,北起今天的骡马市,向南绕经西御街,再向东过东御街,最终在红照壁一带闭合,像一圈翡翠项链,围起了这座34;皇城34;。起初的御河是34;死水34;,靠积蓄雨水维持水位,河宽数丈,深可载舟,岸边种着垂柳,桥涵上雕着龙纹,连水波都透着皇家的威严。那时的河,是一道无形的界限——墙内是朱门深院,宫女们穿着绫罗绸缎,在岸边散步时,裙摆扫过青草,惊起的蝴蝶要绕过宫墙才能飞到对岸;墙外是寻常巷陌,卖花的姑娘提着竹篮走过,花瓣落在河面上,随波漂向未知的远方。

    nbsp清雍正九年(1731年),御河迎来了34;新生34;。四川巡抚宪德下令凿开暗渠,引金河的活水注入御河,于是河水开始34;西进东出34;,沿皇城西侧向北,绕至北侧,再向东折,形成一条全长约2.2公里的马蹄形河道。活水一来,御河成了城中胜景:春日里,柳丝垂水,柳絮飘进河里,像撒了一把碎雪,有孩童趴在桥栏上,伸手去捞那些白花花的絮,笑声惊飞了芦苇丛里的蜻蜓;夏日里,荷花映红,画舫在池中穿梭,歌妓的琵琶声顺着水流飘出很远,连岸边纳凉的百姓都能跟着哼唱;秋日里,芦苇摇白,夕阳把水面染成金色,钓鱼的老翁收起鱼竿,鱼线末端的红绳在暮色里格外显眼;冬日里,薄冰如镜,倒映着宫墙的影子,像一幅素淡的水墨画,偶尔有鸽子飞过,影子落在冰上,转瞬即逝。

    nbsp民国初年的御河,虽没了皇家气息,却多了烟火气。河道窄到只剩一米宽,像条细长的银带,但居民们依旧离不开它:清晨,河边传来涮洗衣物的木盆碰撞声,张大妈和李婶隔着河水聊天,说谁家的姑娘出阁了,嫁妆里有面铜镜,亮得能照见河底的卵石;傍晚,有小贩挑着担子沿河岸走,34;卖凉粉34;的吆喝声顺着水流荡开,铜板掉进钱袋的声音叮当作响;夏夜的柳荫下,老人摇着蒲扇讲蜀王的故事,说当年的画舫如何载着妃子,在月下唱《水调歌头》,孩子们听得入了迷,手里的糖人化了都不知道年5月,一群孩子在疏浚后的御河上赛船,小小的木桨搅起水花,溅在脸上凉丝丝的,岸边挤满了看热闹的人,有人喊34;二娃子加油34;,回声撞在老墙上,又弹回水面,惊起几只蜻蜓。

    nbsp但御河的命运,终究逃不过时代的洪流。清末到民国,河道反复淤积,渐渐失去了行船、供水的能力,河宽缩到只剩一米,像条喘着气的老龙。20世纪70年代,它被纳入人防工程,河水改道流入暗渠;80年代,河床之上建起了商铺,裁缝铺的缝纫机声、小吃摊的油炸声、音像店的流行歌曲,沿着曾经的河道铺开年,34;御河地下商业街34;全线贯通,《人民日报》称它是34;中国最长的地下商业街34;。走在里面,头顶的吊灯代替了天空,地砖的纹路盖过了河床的痕迹,谁也想不到,脚下曾有画舫划过,曾有宫墙的影子在水里摇晃。

    nbsp如今的34;东御街西御街34;,还守着御河的记忆。街牌上的34;御34;字,是这条河留在地表的最后印章。偶尔有老人带着孙辈走进地下商业街,指着某块地砖说:34;这里以前是河心,我小时候在这儿钓过虾,虾子比手指头还粗。34;孩子抬头,看见的却是闪烁的霓虹与往来的人群。御河的今生,就这样藏在市井繁华里——它不再是皇家的护城河,却成了百姓的烟火地,让那些关于龙舟、柳荫、夏夜纳凉的记忆,在商铺的叫卖声里,悄悄延续。

    nbsp解玉溪:斜穿闹市的34;玉石之溪34;

    nbsp大慈寺的香火飘了千年,却再也照不亮一条河的影子。解玉溪的故事,像一粒被岁月打磨的玉屑,虽不起眼,却藏着温润的光。

    nbsp唐贞元元年(785年),西川节度使韦皋引西北郊的郫江水(府河上游)入城,开凿了解玉溪。河水从通锦桥附近流进成都,像一条银线,斜穿闹市:向北绕过锣锅巷,那里的铁匠铺火星四溅,偶尔溅到岸边,惊飞了前来喝水的麻雀;再向东,流经玉带桥,桥栏上的花纹被流水日复一日地冲刷,变得光滑无比,雨天里能映出行人的倒影;流至大慈寺前,这里是解玉溪的34;中段34;,也是最为繁华的地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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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河床里藏着宝贝——金刚砂。这种青黑色的砂石质地坚硬,能将玉石剖成薄如蝉翼的玉片,34;解玉溪34;的名字,便随着琢玉人的叮当声传开了。河道两旁,玉石作坊林立,工匠们坐在矮凳上,全神贯注地雕琢着璞玉:有的用金刚砂打磨玉璧,沙沙声像春蚕啃食桑叶;有的用细线蘸着砂粉切割玉料,丝线绷得笔直,玉屑簌簌落在竹筐里;还有的在玉件上雕刻花纹,刻刀起落间,龙凤花鸟渐渐显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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